夏油傑朝她擺擺手,目光卻全部都落在九月深秋蒼白的臉上“不要這麼緊張,我隻是來見我這可憐的妹妹最後一麵而已。”
他確實是來見她最後一麵的,手下的人都提醒他說不要過來,萬一這隻是一個陷阱,他過來了,一旦發生意外,他們所有的努力將功虧一簣。
夏油傑沒有那麼蠢,也不至於因為妹妹的死亡就徹底失去理智,他隻是來看看,她是真死還是假死。
如果她真的死了,獄門疆大概再也沒有機會拿到手。
但他篤定,她是假死,所以在暗中冷眼看著他們舉辦那場可笑的葬禮,所有人的悲傷都讓他感到可笑。
發現五條悟和九月深秋那位不知來曆的朋友一同離開時,夏油傑更加篤定,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五條悟不在了,葬禮上能夠阻攔夏油傑的人又有幾個人?隻要他來了,想要帶走九月深秋,簡直輕而易舉。
多麼拙劣的陷阱,處處都是漏洞。
九月深秋還是那麼天真,她想要報仇,想要在最後的時間裡,用這種一眼就能識破的偽劣陷阱欺騙他嗎?
夏油傑盤膝坐在咒靈上,單手撐住額頭,好笑地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直到,他們將九月深秋的屍體送入焚化爐。
夏油傑的堅定不移,微微地動搖了。
他明知道,九月深秋觸碰過煉成術的禁忌,他明知道她時日無多,卻堅持認為她隻是在裝死。
其實他根本不想她死掉,她可是死過一次的,最後不還是毫發無損地回來了嗎?
因此,他從來沒有真正地去想過,九月深秋確確實實,是個瀕死之人。
他在心裡畫了條線,九月深秋離那條線很近很近,卻總是無法跨過那條線,她死不掉的。
她總是徘徊在死亡線邊緣,卻從未真正跨過那條線。
夏油傑深信,那丫頭能夠一次次死裡逃生,自然是有她的手段,他站在線的那一頭,好笑地看著她不停地靠近那條線。
可他沒想到,真的有那麼一天,她沉默著跨過了那條線。
……
……
九月深秋的屍體冷得像冬天的冰,皮膚蒼白,化了妝的臉上泛起死人才會有的灰白色彩。
她的長發焦了兩卷,散發著一股燒焦的蛋白質的糊味。
這股味道突然刺激到夏油傑的嗅覺神經,他恍惚了一瞬,抱著她輕飄飄的屍體,後知後覺地發現。
原來,她是真的死了。
生死常情,不必懷疑。
夏油傑沉默著將屍體放到漂浮的咒靈身上,像是剛剛才反應過來,臉色怪異地看著家入硝子“深秋,死了?”
家入硝子沒有說話,青黑的眼底斂起一片陰影。
她靠著冰冷的椅背,似乎是想抽煙,摸了半天口袋也沒有摸到一包煙。
“你說呢?”家入硝子吸了口氣,說,“有煙嗎?”
夏油傑回看她“你說呢?”
當然都沒有煙。
當然都……沒有。
“把她送回去吧。”家入硝子疲憊地捂住眼睛,努力繃起嘴角,雙肩隱隱發顫,“傑,放下她吧。”
因為,她怕他再不放下來,她就繃不住要笑場了。
夏油傑突然發現哪裡不對勁。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但他來之前確定過,附近除了家入硝子和伊地知,再也沒有多餘的咒術師了。
就連五條悟和九月深秋,他也確定,他們兩個約了個場地去打架了。
原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九月深秋死亡的消息。
夏油傑將目光從九月深秋的臉上轉移到家入硝子那裡,陡然一頓。
家入硝子是不是笑了?
察覺到這一點,夏油傑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把手裡的屍體扔出去——
失敗了。
那隻蒼白的、纖細的、死人才會有的手,輕輕地抓住他的手腕,像一把生了鏽的鎖,扣住就再也無法掙開。
刹那之間,活人才擁有的溫度從手腕處傳來,夏油傑瞳孔一縮,咒靈開始湧動。
眼前的畫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手腕上那隻**的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
橘發男人不太習慣地抓了抓頭發,沒有帽子讓他很不習慣,假裝屍體更加讓他不舒服,滿臉的不悅幾乎要讓他的怨念化為實質——足以和咒靈k。
“喂,我說,到這裡就足夠了吧?”中原中也朝著某個方向開口。
走廊儘頭,緩慢踱出兩個人影,一高一低,黑色製服和白色襯衫的情侶服搭配,格外的紮眼。
五條悟單手搭在身邊那人的肩頭,笑容燦爛地朝著對麵揮了揮手,語調輕快“嗨,又見麵了,傑。”
夏油傑臉上的表情可太精彩了。
五條悟欣賞了兩秒鐘,想起什麼,輕拍身邊這人柔軟的發頂,散漫地笑著“來,深秋,不要這麼沉默,快和我們的歐尼醬打聲招呼嘛。”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