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塗樺時, 翁淑如是相信她說的第一句話的。可等她第二句說出來後,翁淑如目光打量了她和顧星星一眼,譏笑道:“你開什麼玩笑……”
她還沒說完, 身後商廈經理道:“顧太太, 確實是這位顧太太買了這家商鋪。”
翁淑如臉色一變。
雖然同樣被稱為顧太太,但一個顧太太為了租商鋪的事情來回奔走,而另外一個顧太太卻輕輕鬆鬆地買下了幾百萬的商鋪。
翁淑如的眼中的驚疑,猜忌, 嫉妒,打量來回轉換, 呆在了那裡。
能隨隨便便買下這個商廈的商鋪, 代表顧星星家根本不是窮親戚, 而是富親戚, 甚至是他們想象不到的富有。那她一開始給顧星星的兩百塊錢,顧星星不要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她真的看不上。而她在給顧佳安挑手鏈的時候, 她說顧星星家不吃不喝都買不下這條手鏈,顧星星沒說話,並不是因為她自卑, 而是因為她的話太過可笑。
翁淑如的臉色變得五顏六色,最後她站在那裡, 想著自己和顧星星說的種種,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丟臉過。
以前她以為,顧星星家裡很窮,家裡又是放牧的, 那顧星星的媽媽肯定是個又老又醜的牧民。她還沒見過塗樺,在心裡預設的時候就已經高她一等, 覺得她們完全不是一個階級。就算她年紀比她小些,但肯定沒她保養得好,沒有她生活這麼富足,可以買奢侈品和珠寶。
而實際見了塗樺,翁淑如站在她跟前,兩人的氣質完全不能比。顧星星媽媽長得好看,氣質得體,即使身上沒有奢侈品,但隻是站在那裡,就處處透著高級。她身上的衣服根本看不到牌子,可是卻像是高定。現在她跟她站在一起,就像是個暴發戶。
而她以為顧星星家境貧寒,故意在顧星星麵前讓她感受顧佳安的高端生活,從而讓她羨慕嫉妒顧佳安,讓顧佳安滿足虛榮心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跳梁小醜。
她現在才知道,她在顧星星麵前一直就是個笑話,而她的女兒因為她,也一並成了笑話。
翁淑如無地自容地站在那裡,眼神在顧星星和塗樺兩人身上停留,再看看自己和顧佳安,原來從一開始,他們才是窮人,他們才是任人宰割。
塗樺都不需要像她這樣去換密碼鎖的密碼,她光明正大地把商鋪買下,就把她的舞蹈培訓班買斷,簡簡單單地就報複了她。而且報複得又狠又絕。
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這才是階級碾壓。她一向高高在上,可現在在塗樺她們母女麵前,她的驕傲和虛榮心根本不值一提,不堪一擊。
翁淑如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這種地位兩級反轉的感覺,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隻是站在那裡,甚至都不敢再說什麼。
顧文青在看到塗樺時,就料定翁淑如肯定又對顧星星做了什麼,不然顧星星不至於把自己的媽媽都找來。而在聽到塗樺的話後,顧文青眼中帶著震驚和後怕,他看向顧星星,道:“你不是在家裡住的……”
這件事顧文青不知道,他知道的也就是翁淑如把她自己留在家裡而已。顧星星看著他,笑了笑,道:“我去同學家住的。”
她沒有說昨天的情況,但任他想一下都能知道她昨晚是多麼的害怕絕望,也怪不得顧星星直接把塗樺叫了來。
他知道翁淑如身上存在一些問題,但卻從沒想過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惡毒。把家裡的密碼換掉,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露宿街頭。
顧文青在得到顧星星的回答後,眼神灰暗了下來。
塗樺在看到顧文青的眼神後,表情並沒有什麼波動。她今天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聽顧文青一家道歉或者是解釋的,想到顧星星昨天被鎖在門外,塗樺還是心疼。
“我們現在需要去你家一趟,把星星的東西收拾一下。”
塗樺話音一落,不光顧文青,翁淑如的表情都變了變。顧文青還沒說話,翁淑如語氣有些急,道:“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你們彆搬……”
沒等她說完,塗樺帶著顧星星離開了經理辦公室。
“文青,一定不能讓星星搬走!”翁淑如這時候也已經從被打臉中反應了過來。她不能讓顧星星搬走,顧星星家裡那麼有錢,這樣的有錢人,怎麼能跟他們斷了關係。
她說著的時候,顧文青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顧文青這一眼看的很平常,但翁淑如卻感覺到一股涼意爬進了他的神經。
顧佳安第一次看到爸爸這樣,平時的時候媽媽做錯了事情,他都會出聲嗬斥,而今天卻什麼話都不說。這樣的爸爸媽媽讓她害怕。
“爸爸……”顧佳安帶著哭腔叫了他一聲。
顧文青看了女兒一眼,看著顧佳安,他眼神動了動,道:“你和你媽打車回去。”
說完,顧文青離開了經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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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星和塗樺離開沒多久,顧文青就追了上來,說要帶她們回家。塗樺看了一眼,確定翁淑如和顧佳安沒跟上後,這才同意了。
三個人去了地下停車場,塗樺帶著顧星星坐在了後排,顧文青坐上駕駛座,從後視鏡看了她們一眼後,發動了車子。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停在了紅綠燈路口那裡,顧文青看著後視鏡。後排塗樺和顧星星隻是親昵地坐在一起,母女倆並沒有說話。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顧文青自然要把這件事情處理一下。翁淑如那邊的事情暫且一放,顧星星這邊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顧文青開著車,對後座的顧星星道:“星星,對不起。”
說完,顧文青聲音一頓,道:“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都是因為我。但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這件事情我肯定會給你和你爸爸一個說法。”
從她來到江城開始,顧文青遊走在她和翁淑如母女之間,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對不起。事情是翁淑如母女做的,但他作為丈夫和爸爸,一直在為她們倆向她道歉。
顧文青說完後,顧星星看著前麵車鏡裡的顧文青,笑了笑,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沒告訴我爸爸。”
顧星星話音一落,車鏡裡顧文青的眼神變了變。
顧文青確實是在她交代,但他最想知道的,還是這件事情顧星星的爸爸是否知道。要是顧北鴻知道這件事情,那現在就不是斷了翁淑如的舞蹈培訓機構這麼簡單了。
在顧星星說完這句話後,車裡陷入了一陣安靜。半晌後,顧文青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顧星星聽著他的道謝,並沒有什麼回應,她微抿了抿唇,道:“我這樣做跟你沒關係,隻是為了我爸爸。”
顧文青和顧北鴻從小一起長大,顧文青即使在江城,每年也會專門回北城和顧北鴻團聚。兩人是三十多年的情誼,不光顧文青對顧北鴻有情誼,顧北鴻對顧文青也有。
這件事情的發生,與顧文青脫不了乾係,若是爸爸知道,那必然會做的很絕。那他和顧文青的兄弟情也就斷了。
三十多年的情誼斷了,爸爸肯定會難過,她不想讓爸爸難過。
而至於表叔,這件事情歸根究底是翁淑如的錯。他們家以後和顧文青的家人再無瓜葛,隻是像以前那樣,和顧文青有聯係就好了。
她說完後,前麵的顧文青再也沒有說話。頰邊母親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臉,顧星星回頭看著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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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青開車帶著顧星星和塗樺回了家,翁淑如和顧佳安就隻能打車。路上的時候,翁淑如一直催促,等到了小區後,翁淑如讓顧佳安付了停車費,她跑著回了家。
在塗樺和顧星星離開後,翁淑如也已經從那種被打臉的恥辱感中走出來了。她先是追悔莫及,同時又心存希冀,她希望能趕在顧星星離開前,攔住她們母女倆。
今天她知道了顧星星的家境,既然她家很有錢,那她家和顧星星家的關係就反轉了。她確實不能再從顧星星的家裡得到優越感,但她們卻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他們家那麼有錢,隻要處好關係,攀附上他們家,那絕對對她家,甚至對未來的顧佳安都有很大的幫助。
這種時候,臉麵還算什麼?
翁淑如等進了家門後,直接去了顧星星的房間。
顧星星來到江城,帶的東西並不多,有了媽媽的幫助,東西很快收拾好。她們要拿了東西離開時,翁淑如推門走了進來。
翁淑如進來的那一刹那,塗樺把顧星星拉到了她的身後,臉色也沉了下來。
對於翁淑如,塗樺已經不是簡單的厭惡,她把壞心思用到了她女兒身上,她對她是帶著恨的。
翁淑如自然看到了她的防備,她眼神動了動,隨後她衝著塗樺討好地笑了笑,道:“弟妹,昨天的事情我想解釋一下。密碼我確實換了,是因為我家裡的阿姨這周換了。她是知道我們家密碼的,我就想換了她以後也不能讓她隨隨便便進家裡了。畢竟你也知道,家裡有些東西挺貴重的,怕她手腳不乾淨,再帶人來家裡。我是昨天早上就換了,上午準備回我爸媽家裡,忙起來後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說完,翁淑如越過塗樺,看向她身後的顧星星,歉意道:“星星,對不起啊。表嬸保證就這一次,你就原諒表嬸好不好?你看你住在我們家,我送過你上學放學,還送你去星海天地和同學一起玩兒。為了讓你吃得舒服,我這次還特意換了會做西城特色菜的阿姨,表嬸是真的關心你。這次隻是表嬸隻犯了一個小錯,你就原諒表嬸。你勸勸你媽媽,不要搬走了。你看你現在搬走了,到時候你媽媽回了西城,你自己在這兒上學,孤苦無依的,你在我們家,我和你表叔還有你表姐都可以照顧你。行嗎?彆搬走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現在的顧星星已經不是一個累贅和拖累了,她現在是他們家攀上有錢人家的紐帶,她現在距離成功就差了一步,不管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翁淑如在說著的時候,眼睛看著她,殷切而又討好。顧星星和她見麵以來,她就算是偽裝的親切溫和,言談舉止間,也是帶著一種高高在上地施舍。而現在,她殷切而又討好的看著她,顧星星是第一次見她把姿態放得這麼低,說到後麵甚至有了哀求的意味。
但她這樣的轉變,並不是因為她真的知錯了要改,而是因為知道了她的家境,她欺負不起。若她還以為她家裡很窮,那她現在又會是怎麼樣的態度。
她不會道歉,而且會把錯全都歸咎在她的身上,並且以此作為警告,讓顧佳安隨意欺負她,她要是敢反抗,就再把她鎖在門外。
顧星星看著她,聽著她說完後,道:“我已經給過您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