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想起來,薇薇安在茶水間的時候就提示過,她當時說:“靳總每天都要吃藥,得用水送服”。
得用水,送服。
大boss吃藥時一定要喝水,誠不我欺。
剛才連拿兩片故事碎片,任務做得比吃了瀉藥還順暢時,楚酒就知道,離係統坑人不遠了。
這鬼地方的坑多得要命,得更加小心。
房間太黑,看不見靳驚的狀況,楚酒三兩步奔到窗邊,扯開窗簾。
窗外是遊戲繭的幻象,灰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光線還是足以照亮整個房間。
人字拚接的深色木製地板上空蕩蕩的,靳驚倒下去的地方什麼都沒有,既沒有剛剛襲擊她的人,也沒有半滴血。
眼睛看到的並不可靠,楚酒想過去摸摸,眼前卻冒出提示:
【達成靳驚死亡結局】
【靳驚複活中,本批玩家需要重新開始遊戲】
【請玩家前往一樓大廳,重新辦理入職手續】
【倒計時:00:03:00】
遊戲並沒有結束,隻不過重啟了,三分鐘內,需要趕到一樓大廳。
楚酒衝出總裁辦公室,沒乘電梯,在其他玩家訝異的目光中,一路狂奔,進了樓梯間。
樓梯間裡依舊陰森,燈光一明一滅,倒計時在走著,楚酒顧不上彆的,一鼓作氣衝下樓。
邊衝邊想:剛剛和靳驚交手時,觸感真實,可見他也是個真人,如果他會複活的話,說明和刀刃鼻他們不同,他剛才並沒有真的噎死,估計是係統控製他的大腦,讓他暈過去了。
由此可見,刀刃鼻他們的死,也應該是被係統直接控製了呼吸和心跳,才沒有外傷,死得那麼蹊蹺。
人在遊戲繭裡,像是係統手中的玩偶。
一路順利,楚酒跑得飛快,隻用了不到一分鐘就衝到一樓。
一樓一切如常,靠牆的桌子上擺著入職登記表,隻不過旁邊多了個小盒子,上麵貼著紙條:工牌回收。
楚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工牌,上麵的姓名和照片都已經沒了,變成一片空白。
她已經不再是公司員工了。
不是公司員工,就不必再佩戴工牌,並不違反入職須知的規定,楚酒把空白工牌摘下來,放進回收盒。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門。
還是不能走。
入職須知裡說過,工作時間內,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公司大樓,或蓄意協助他人離開大樓。
任何人都不行,無論是不是員工。
這地方進來後就出不去,是艘上去就下不來的賊船。
楚酒拿起一份桌上的登記表。
視野中的倒計時立刻消失了。
入職登記表上,和上次一樣,列著九條規定,隻有去人事部交表的截止時間變了。
楚酒的手機沒電,用進靳驚辦公室前的時間大概估算了一下,離截止時間應該還有十五分鐘左右。
趁著有時間,楚酒迅速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道具。
口袋裡剛剛拿到的兩片故事碎片都在,沒有消失。
紙刀也還在。
“愛慕之眼”和“真愛無界”兩張漂亮的R卡也在,隻不過“愛慕之眼”是使用過的狀態。
唯一變了的是“可攻略人物”的界麵,靳驚的頭像下,詳細信息裡,眷戀值又重新變回了負一百。
眷戀值被重置了。
楚酒正忙著,大半天不見的頭頂草和瘦長條也下樓來了。
看來他倆都被定義為和楚酒同一批的“本批玩家”。
他倆火急火燎地過來取入職登記表,拿到手,才鬆了口氣。
瘦長條看了看手機,“還好,還有十五分鐘交表。”
楚酒心思一動,拿出一張故事碎片,放在桌子上,一手遮住那行字,另一隻手用道具筆在碎片空白的邊沿隨便劃了幾下,嘀咕:“虛擬的道具筆還能不出水?”
瘦長條在忙著填表,瞥了一眼碎片上劃出來的道道,“這不是能寫得出來嘛。”
“不太流暢。”楚酒不動聲色地說。
這說明瘦長條也能看到這張道具碎紙片。
楚酒指了指那行字,輕輕咦了一聲,“這上麵是什麼?”
瘦長條隻瞥了一眼,沒懂,“什麼是什麼?”
他看得見紙,卻看不見上麵的那行字,乙女劇情是她一個人能看到的東西。
“沒事,眼花了。”楚酒默默地把小紙片收好。
樓梯間又下來一個人,這回竟然是韓序。
他這次是正著下樓的,走得不快,不動聲色地過來交了工牌,也領了一份表。
他也被算成了“本批玩家”。
楚酒琢磨,也許是他上次去人事部交表的時間和他們幾個接近,係統把他和楚酒他們劃成了同一個批次。
頭頂草他們一直都沒認出韓序就是那個倒立人,心思全都在彆處。
兩個人填著表,時不時回頭眼巴巴地看看大門,一臉很想衝出門的表情,可又不敢。
韓序一到,就先彆有意味地看了楚酒一眼。
他好像很清楚為什麼會重啟。
難不成他這幾天也乾過殺死大boss的事?
有些遊戲,殺了大boss就能通關,這個遊戲明顯不是。
瘦長條也在奇怪:“怎麼我們這幾個玩家忽然要重啟遊戲了呢?”
楚酒有點尷尬,“我剛才把boss弄死了。”
瘦長條瞪大眼睛,“啊?你把這裡的boss刀了?刀了boss,遊戲竟然還沒結束?”
楚酒:並不是把他刀了,是不小心把他噎死了。
頭頂草盯著楚酒,聲音驟然拔高了不少,“你殺誰了?你能不能彆胡搞,知不知道這樣會拖累彆人?”
韓序一直都在默默填表,這時偏頭看了頭頂草一眼,頭一次開口。
他冷冷地問:“不試試各種可能,就這麼等死麼?”
頭頂草急眼:“這是規則類遊戲,當然是要按著規則走,一點點往上升級啊!我在行政部,本來都快轉正了,現在全都白乾,還得重來。”
楚酒心想:你眼前的這個男的,何止轉正,都變成管理層了,還不是要倒著爬下樓梯,重新做試用期員工。可見他已經試過了,按部就班升級未必有用。
他已經在遊戲繭裡待了好幾天,估計知道的線索不少。
楚酒試圖跟韓序搭訕,抬頭看向他。
韓序卻像沒看到一樣,低下頭繼續填表。
楚酒:“……”
挺拽。不理人。
幾個人填完表格,熟門熟路地沿樓梯間上樓。
害頭頂草和瘦長條重來一次,楚酒心中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一邊上樓,一邊把能記得的入職測試題幫他們全部順了一遍。
楚酒能猜出來,每次測試的試題應該差不多,否則韓序不會答得那麼快。
就算把那本公司資料多看幾遍,也到不了他那種速度,那種幾秒一道題的速度,隻有已經做過一次才有可能——說不定還做了不止一次。
瘦長條跟著楚酒認真想題目,頭頂草雖然滿臉的不高興,也知道這事生死攸關,還是跟著楚酒把題目過了一遍。
這回很順利,沒在樓梯間遇到任何人,就到了七樓人事部。
這是二刷,大家的登記表在手裡捏得死死的,絕對沒丟,臉上齊刷刷掛著紋絲不動的笑容,平安地把表格交給了人事部的徐經理。
明明不久前才見過,徐經理卻像不認識他們一樣,收好大家的登記表,發了工牌,照例讓舒恬帶著他們幾個去五樓參加測試。
進了電梯,舒恬才小聲問:“你們幾個怎麼重來了?”
她倒是還記得楚酒他們。
看來這間公司裡的“人”確實分兩種,一種更像NPC,記憶會跟著係統重置,認不出二刷的人,比如徐經理,另一種就像舒恬,也許因為是玩家,記憶不受係統重置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