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其他人來,韓序一個人通過了入職測試,作為第一名,毫無懸念地重新進了秘書處。
楚酒卻不在秘書處裡,盧克說,她被靳驚調到樓下行政部去了,韓序找了個借口,去行政部轉了一圈,又跟著她的腳步重新回到頂樓。
一上到頂樓,韓序就看見了楚酒。
她頂著那頭爆炸式的紅毛,紅毛上扣著一副大到誇張的黑色耳機,手裡舉著一根長杆子,杆子儘頭像挑幡一樣,挑著長長一張黑黑白白寫滿字的紙。
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又在鼓搗什麼。
她鼓搗完,回過身時,胸前的工牌晃來晃去,是藍色的。
她到底還是轉正了。
轉正很危險。韓序這幾天在遊戲繭不是白待的,知道一旦轉正,就會開始被異化的過程,隻要待在有鏡子的地方,就會被聲音誘導,慢慢喪失神智,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
他自己全靠躲在安全的秘書處,才熬過升管理層前最艱難的那一段。
不過她好像問題不大。
起作用的似乎是她頭上的耳機,就算身處滿是鏡子的樓道,她的舉止也沒什麼異常。
韓序並不知道還有可以這種耳機,這幢大樓的邊邊角角隱藏著不少秘密,這不知她是從哪裡挖出來的寶貝。
楚酒避開他的目光,從口袋裡掏出紙片,“看。已經四張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韓序卻能從裡麵分辨出一點開心和炫耀。
她也沒彆人可以炫耀。
在這幢詭異的大樓裡,人雖然不少,卻都在忙著。
人們坐在一間間格子間裡,忙著不被淘汰,忙著轉正、升職,隻有他和她兩個人不務正業,在陰暗的樓道裡,努力想辦法破解這個遊戲。
她的速度驚人,比他離開前又多收集了兩張,進度讓人振奮。
楚酒把手裡的小紙片遞向他,這回沒有不讓他碰的意思。
韓序小心地接過這遝珍貴的紙片,查看過背麵的密碼,拚了拚,重新還給楚酒,“隻差最後一張了。”
然而她扣著耳機,根本聽不見,始終低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根本沒法交流。
韓序沒辦法,伸手扳起楚酒的臉。
終於對上了她的眼睛。
楚酒的瞳仁,果然不再像他離開時那麼清澈明淨,黑色的瞳孔像是被滴過眼藥水,散了瞳一樣,範圍擴大了一些,黑漆漆一片。
異化已經危險地開始了。
幸好這過程像被及時地按下了暫停鍵,她隻是瞳仁有點黑,舉止如常,還是個正常人。
韓序主動跟她對視,楚酒多少有點訝異。
雖然才認識韓序一天,已經很明白他的性格,他掛著試用期的工牌,卻很不想笑,為了不對人笑,無論乾什麼,都垂著眼睫,幾乎不看任何正式員工。
楚酒仰起頭。
他正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嘴角微微彎著,不折不扣是個微笑。
楚酒心想:這人笑一下……還真的……挺不錯的。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看見韓序像聽見了她的心聲一樣,立刻轉開目光,好像有點不自在。
楚酒懂:呦,大爺害羞了。
韓.大爺.序:“……”
韓.大爺.序說:“走,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楚酒戴著耳機,眼神茫然,努力地分辨他的唇形:?
韓序無奈,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裡一筆一劃地把句子寫下來。
頂樓的衛生間有鏡子,現在不能去了,兩個人得找個既沒有彆人,也沒有鏡子的地方才能好好說話。
楚酒指了指樓下,帶他下樓。
兩人來到六樓行政部的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裡仍舊沒有人,頭頂草掉在地上的那把消防斧也沒了。
楚酒走過去踢了踢,頭頂草躺過的地方空空蕩蕩,他的屍體消失了。
韓序關好門,一等楚酒摘掉耳機,就問:“楚酒,你還需要我做什麼?”
看他的姿態,就像踹門時一樣,隻要她需要,他就可以做,全力以赴地幫她的忙。
他是真的很想拿到關停遊戲繭的密碼。
“我還是要接近靳驚。”楚酒歎了口氣,“他把自己關起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電話郵件都不理,比古代的大家閨秀還閨秀,簡直沒辦法。”
都沒有機會辱罵毆打boss。
楚酒問:“你說,要是我找把消防斧,把他的門劈開,會怎麼樣?”
韓序並不覺得她的想法奇葩,認真地想了想她的主意。
“劈開不行,鬨出來的動靜太大,不等你真的接近靳驚,你就又會被趕出去。”
他沉吟片刻,“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溜進靳驚的辦公室。”
楚酒:哦?
韓序說:“我再去重新辦一次入職,這次進保安科。我看到過,保安科可以控製大樓裡所有辦公室的電子門鎖,我去幫你直接打開靳驚的門。”
這倒很是個主意。
楚酒問:“你真的能進保安科?”
韓序肯定地回答:“我試過,我可以。”
楚酒想了想,“那你能在開鎖的時候同時關掉頂樓的照明麼?”
摸黑溜進去,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免得又被直接丟出門。
韓序點頭,很有把握:“沒問題。”
這大爺答應得很痛快,辦事乾脆利落。
“我還有一件事,”楚酒說,“你答應過,隻要再找到一張密碼,就告訴我你是怎麼重刷身份的,我已經找到兩張了,所以你是怎麼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入職的?”
韓序低頭翻了翻褲子口袋,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楚酒。
“這是我在一樓大廳的盆栽旁邊找到的。”
本子不大,是藍色皮革封麵,上麵印著四個字:工作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