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繭給出的獎勵隻是關掉遊戲繭,讓楚酒能活著離開這座大樓而已。
也僅此而已。
問題是,估計遊戲繭一關停,治安局的人就會進來,而且外麵就是治安局豎起的電子封鎖牆。
楚酒以前領教過這東西,牆體是虛擬的,但是就像白落蘇說的一樣,連一隻小鳥都飛不過去,更不用說她這個正被治安局到處通緝的人了。
楚酒隨手合起章魚鏡子的鏡蓋,拎著它走向靳驚。
失去了影子,鏡子的章魚腳也像電量不足一樣,蔫了下來,軟趴趴地垂著。
楚酒把鏡子還給靳驚,自己往門外走。
靳驚仰頭望著她,“小酒,你又要離開我了嗎?”
“不是,”楚酒說,“我有事下樓一趟。”
頂樓辦公室的人們還在忙著,楚酒往樓梯間走,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停在自動販賣機前,像韓序一樣,刷了一下工牌。
兩根巧克力條掉出來了。
旁邊貼著提示,一天隻有兩根,多了沒有。巧克力條不是虛擬道具,是真的食物,楚酒把它們揣進口袋。
給他們公司白乾了這麼
長時間的活兒,得稍微薅他們兩根羊毛。
六樓行政部。
窗玻璃反光裡的影子全部恢複了正常,映出了桌椅和電腦,還有座位裡工作的人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耳邊那些細碎的低語聲也停了。
不過沒人注意到這個。
所有人都一夜無眠,埋頭苦乾,為下一次績效結算拚命。
白落蘇坐在座位裡,剛處理掉一份文件,就聽到有人叫他。
他抬起頭,看見楚酒從旁邊的小會議室裡探頭出來,對他勾了勾手指頭,小聲說:“白落蘇,你過來。”
她從頂樓回來了。
白落蘇站起來,先看了看窗外。
一夜過去,天已經蒙蒙亮,下一次績效結算馬上就要來了。
白落蘇有點憂心。
楚酒上躥下跳了一晚上,到處晃蕩,係統中的工作量隻完成了一點點,不知道能不能通過考核。
白落蘇向她走過去,“楚酒,你這樣不行,得抓緊時間……”
楚酒點點頭,用大拇指示意小會議室裡麵,“我知道。我們進去說話?”
通宵工作的大樓裡,還有另一個人也在“到處晃蕩”。
是韓序。
韓序關掉頂樓的照明後,成功地溜出了保安科,去負一層躺了一遍傳送帶,重刷了身份。
他在一樓領了入職申請表,交到人事部。
這流程因為做的次數多了,熟得不能再熟。
人事部的兩個人照例把他送到了五樓入職測試用的會議室。
會議室裡照例沒有彆人。
治安局已經把外麵都封鎖了,再沒有新玩家進入遊戲繭,這幾次參加入職測試的都隻有韓序自己而已。
韓序才進門,就發現有一件事不一樣了。
這裡他來過太多次,每一回會議桌上都是空空蕩蕩的。
現在卻多了一個黑色的文件夾。
文件夾就放在其中一個座位前的桌麵上——是第二次和楚酒一起參加測試時,他坐過的位置。
等人事部的人一走,韓序就快步過去,打開文件夾。
裡麵放著一遝小紙片。
剛好五張,一張不少。
除他手裡的兩張外,剩下的五張密碼,她全部都拿到了。
可是她人呢?
拿到全部密碼,就可以強製關停。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先參加測試,頂樓不能隨便上去,得先進秘書處。
韓序把紙片收好,文件夾放到旁邊,坐等寸頭男。
雖然沒有其他人會再來參加測試了,時間還是要等夠。
每一分鐘都很漫長。
韓序越等越焦躁,終於等到寸頭男抱著試卷進來。
寸頭男對隻有一個人參加測試這件事,毫無反應,照例發給韓序一份資料,讓他看了二十分鐘,才開始考試。
韓序走筆如飛,隻答完第一頁,就把試卷推還給寸頭男,“好了。”
寸頭男這回倒是有點訝異,接過來,拿出紅筆批了一遍。
“二十五分整,過關了,”寸頭男宣布,“你拿到了最高分,分配你進秘書處。”
韓序在會議室裡焦躁不安時,楚酒已經倒立著,來到大廈的負一層。
負一層照例沒有人,傳送帶也空著。
楚酒站在傳送帶旁邊,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
韓序現在應該已經快到頂樓了。
楚酒
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幾秒鐘的心理建設,爬到傳送帶上,躺下。
也許慢慢找,還能找出其他的辦法和出路,但是走傳送帶,無疑是最簡單和迅速的。
楚酒自己心中也隱隱知道,非要走這條路,除了對這種虛擬信號對大腦造成的真實痛苦有點好奇外,多少還存著點跟韓序較勁的心思。
傳送帶上的鋼圈升起來,把楚酒牢牢扣死。
傳送帶啟動。
楚酒用第一視角,深切地體會到了生產線上牛羊肉的感覺。
就是任人宰割。
閃著寒光的虛擬鋼刃冷冰冰下落,準確地落在楚酒腰上,被切割的痛苦感覺無比真實,真實得深入骨髓。
楚酒疼到幾乎喪失意識。
第二刀懸在她的上空,將落未落時,楚酒控製不住地哆嗦,已經後悔自己的好奇心,心想:肯自動往傳送帶上躺的,全都是變態。
順便連自己也罵了。
終於受刑完畢,她被送進了一條斜向下的通道,像滑滑梯一樣,跌落到目的地:下一層的垃圾處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