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幾步,又忽然回過頭。
它的手一鬆,扔下楚酒,幾步走到韓序的五號床前,彎下腰。
它用爪子尖兒隔著衣服戳了戳韓序的肚子。
黑袍醫生的聲音嘶啞低沉,“它,在,動。”
睡覺時間門了,韓序肚子裡的鬼胎還挺活躍,不是個乖乖睡覺的鬼寶寶。
楚酒以為黑袍醫生會接著來一句“亂動的寶寶要切掉”,誰知它摸完韓序的肚子,就直起腰回來了,重新抓住楚酒。
看來它還是比較喜歡切喉嚨。
它拖著楚酒,打開病房的門,帶她來到走廊上。
走廊裡現在不止靜悄悄,還一片昏暗,隻在遙遠的拐角亮著一盞小燈。
借著燈光,楚酒能看到,黑袍醫生兜帽下的臉和他的手指一樣,都是黑褐色,骨節凸起,一雙眼睛倒是琥珀黃色的,在暗色的兜帽裡亮得嚇人。
護士站難得地有人了,兩個共享臉護士並排坐在裡麵,不知在乾什麼,好像待機的人偶,低垂著頭。
楚酒被黑醫生拎著,心裡盤算:總算是和可攻略人物在一起了,這是個巨大的成就,問題是,該怎麼攻略它呢?
楚酒鼓起勇氣,仰起頭,試圖跟它嘮嗑。
“醫生,請問你是哪個科室的?”
護士站的共享臉護士們聽見聲音,齊刷刷地抬起頭,大概從來沒見過有人半夜被從病房裡拖出來,還跟怪物瞎套近乎。
楚酒的嘮嗑對象低下頭。
它沒有回答,喉嚨深處發出聲音,很像野獸準備攻擊時威脅的低吼:“嗬——”
楚酒:好吧,它大概不太喜歡彆人問它科室。這假醫生說不定沒有編製,戳到了它的痛處。
上次的靳驚最喜歡被人罵了,楚酒也試探著罵一罵這位:“你……呃……有病?”
黑醫生回答更長的憤怒的一聲:“嗬————”
它沒病,它不喜歡被罵,此路不通。
楚酒厚著臉皮試了試反方向,恭維:“這位醫生,您又會切喉嚨,又懂得胎動,你怎麼會這麼厲害?”
共享臉護士們:“……”
怪物醫生:“嗬——”
楚酒:你剛剛明明說過話來著,現在就一直嗬。
眷戀值紋絲不動。
黑醫生嘴裡嗬著,沒耽誤帶著楚酒往樓梯上走,楚酒跌跌撞撞地跟著它。
楚酒一路都在觀察。
現在是休息時間門,走廊裡除了偶爾出現的個把護士,就沒人了。這家醫院的護士不少,不過現在都在各個辦公室和休息室裡,一個個一動不動,像沒電的玩偶一樣,正在待機。
看來是有機會晚上出來亂逛,不被值班護士發現的。
一人一妖一路上到六樓,沿著拐來拐去的走廊到底。那裡有一扇暗紅色的門,黑醫生從袍子下摸出一把鑰匙,插進鎖孔。
鑰匙看著很舊,像是黃銅的,黑醫生扭了扭,門開了。門裡的光線也很昏暗,隻有桌上的一盞小台燈亮著。
楚酒看清了,這地方像是間門辦公室。
靠牆是張辦公桌,再往前是貼著牆的一排架子,旁邊又是另外一排單獨立在地中間門的架子,這兩排架子上,放著的都是玻璃瓶瓶罐罐,瓶子裝滿液體,液體裡漂浮著不能直視的各種不明物體。
房間門的另一頭,孤零零地擺著一張光禿禿塑料皮麵的床,上麵連個楚酒:“……”
它就是熱愛切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