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從喉嚨深處艱難地發出一點聲音,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麼。
楚酒:“算了,你還是寫吧。”
他寫:“你好香。”
這梔子花香竟然招鬼。
既然都要結婚了,楚酒問她的鬼新郎:“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衣男子想了想,半天才寫:“死得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理由很合理。
空中的花體字立刻浮現:
【他好像把自己是誰給忘了。】
【你對他十分同情,很想幫幫他。】
【挑戰:幫他找到他的名字】
【獎勵:???】
發了第一個任務。
楚酒的肚子忽然咕嚕嚕地叫了一聲。
白衣鬼偏過頭,寫:“你餓了?”
楚酒從下飛機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隻在祭祖宴上喝了口冷酒,那口酒還不如不喝,胃裡難受。
“我去叫他們送點吃的過來。”白衣男子收起黃紙,站起身,打算飄出門,走了一半又停住了,依舊用衣袖遮著臉,轉過頭。
不用他寫,楚酒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楚酒真誠地說:“我不走。我就在這裡等你。”
走了還怎麼做任務,還怎麼漲眷戀值?
楚酒忽然想起來,囑咐他:“讓他們送點熱飯熱菜過來。”
不提醒一句,隻怕秦家的人又會弄出一大桌子上供的冷菜。
白衣男子點點頭,打開門。
往外邁出門檻的那一瞬間,他忽然像鬼一樣,消失在夜色裡。
楚酒知道,這是係統讓他扮鬼,在大家視野裡隱身了,很正常。
人鬼殊途,不知道他怎麼去跟秦家的人溝通去了,但願他路熟,走路不要撞牆。
沒過多久,他就平安回來了,打開門,仍然用手掩著臉,一進門就快步過來,也不怕絆在家具上。
楚酒出聲:“我還在。”
他仿佛立刻鬆了口氣,放慢了腳步。
花體字默默報出:
【???:眷戀值加100】
隻要不走,一百眷戀值就這麼輕鬆到手。
雕花大木床像個小房間,有裡外兩進,他摸索到床邊,把勾起來的帳幔全都放了下去,過來坐在楚酒身旁。
他又拿出黃紙,寫:“我們藏起來,他們快進來了,彆出聲。”
果然,很快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紅色的帳幔外人影幢幢,還有碗碟相互碰撞的清脆的叮當聲,有人流水價地往八仙桌上擺盤子,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消停了。
最後一個人彎腰說:“您請慢用。”就帶上門走了。
白衣男子這才站起來,掀開帳幔,示意楚酒出來。
楚酒跟著他出去,嚇了一跳。
八仙桌上擺滿了各種酒菜,甘蒼在山裡,擺上來的多數都是山珍,各式野味一應俱全,最重要的是,全都熱氣騰騰。
誇張的是,就連一盤涼拌肘花都被認真地加熱過了,嫋嫋地冒著白汽。
旁邊還有一白瓷壺酒,楚酒伸手摸了摸,又嗖地縮回來了。
酒壺也熱到燙手。
他們對楚酒“要熱飯熱菜”的要求,執行得十分徹底。
涼颼颼的白衣男子在旁邊認真地寫:“夠熱嗎?”
楚酒:“很夠,非常夠。”
外麵傳來四聲梆子響:
“邦——邦——邦——邦——”
白衣男一副秦家祖宗的口吻,繼續寫:“不用理他們,趁熱吃吧。”
秦家祠堂院子裡,祭祖宴還在繼續。
一個紙麵人手裡捧著發黃的舊本子,正在讀:“四聲梆響,席上的客人得吃四口飛禽爪,四口地生根,九十九粒米,萬萬不能錯。”
從楚酒走後,祭祖宴上一直都在宣讀各種奇奇怪怪的規矩,一有人做錯,馬上會被身後站著的紙麵人們拖走。
所有人都在低頭戰戰兢兢地數米粒。
白落蘇坐在初冬冷颼颼的夜風裡,一邊數著碗裡冰冷的米飯粒,一邊對韓序說:“往好的方麵想,雖然規矩這麼多,吃的都是冷的,至少還算有飯吃——楚酒現在應該還在餓著吧?”
大紅的喜房裡,楚酒正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山菌野雞湯,胃裡暖洋洋的,渾身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