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不那麼黑了。
就像玻璃窗外蒙著的黑布被拉開,路燈紫色的光和籃球場綠色的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映在床上、地板上和牆上。
夏融的輪廓也能看見了,她坐在床上,還沒有獸化,完全是個人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粗織毛衣和牛仔褲,半長的頭發紮成馬尾,瞳仁像小動物一樣又黑又亮,透出種機警的勁頭。
她看清楚酒的人樣,也仿佛鬆了口氣。
她說:“你也看見了對吧,才一天,就已經有好多人差不多變成動物了,我覺得這樣下去,大家都熬不了多久。”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外麵的廣播喇叭突然又響了。
這一回,節奏瘋狂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回來了,大喇叭嚎叫:“休息時間結束!美好的一天開始啦!!”
夏融說得沒錯,遊戲繭內的一天確實很短,休息時間連眯一小覺都不夠,這種作息,能把人先逼成神經病。
夏融從床上飛快地下來,“快走!得去教室搶座位了!”
兩人一前一後衝出寢室門,果然聽見喇叭裡說:“恭喜你們又在校園裡堅持了一天!”
楚酒眼前紅字提示報出:
【新的一天開始了,學分-1】
楚酒:“……”
這新的一天開始得真美好。
學分重新變成了零蛋。
廣播喇叭接著說:“早晨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絕對不要浪費!現在馬上去教室搶占座位,開始上課吧!沒有座位,會扣除一分學分噢!”
五分鐘的倒計時立刻開始蹦字。
走廊上的門乒乒乓乓地打開,人們從寢室裡一窩蜂地衝出來,飛奔下樓。
楚酒看到到韓序和白落蘇了。
他倆正從走廊中間的一個寢室裡衝出來,一出來就看見了楚酒,逆著人流,往這邊擠過來。
楚酒立刻過去,順手搭上韓序的胳膊。
有觸感,觸感還很熟悉,是真人。
楚酒在腦中問:“聽得見我說話嗎?我們上次跳傘的時候,落點附近有什麼植物?”
這是在現實中沒戴手環時發生的事,周圍又是荒郊野外,沒有任何監控,宙斯想編都編不出來。
韓序默了默,不過還是乖乖答:“落點左邊有一大叢草,結著黃豆大的黑色果子。”
這回這個是真的。
韓序說:“剛才你衝在前麵,進了那間寢室,我們兩個被人流攔在後麵過不去……”
白落蘇補充:“楚酒,我當時使勁喊你來著,可是你好像聽不見的樣子。”
楚酒完全沒聽到,他們的聲音被動了手腳,被屏蔽了。
白落蘇說:“當時時間太緊,倒計時要結束了,我們來不及過去找你,就進了旁邊一間寢室,還好有床。”
夏融瞟一眼他們三個人頭上宛如同一個媽生的統一的白毛,急匆匆往樓梯那邊跑,“你朋友?彆聊了,快走!”
三個人跟在她身後,也火速下樓。
宿舍樓的走廊和樓梯間,又一次擠滿了人,人流就像剛才湧進宿舍樓一樣,瘋狂地湧出去,黑壓壓的一片,往前竭儘全力地狂奔著,直奔對麵的教學樓。
外麵的天仍然黑著。
路燈把地麵照成紫色,幾束明亮的追光燈在校園裡掃來掃去。
奔跑中,楚酒聽見廣播的大喇叭在宣讀學校的規章製度。
和夏融說的一樣,違反各項製度都會扣學分,嚴重的還會取消學籍,隻有學分攢夠才能畢業,攢學分的方式還是隱藏的。
問題是,並不知道到底要攢多少學分,才算攢夠。
夜幕籠罩的教學樓此時燈火通明,楚酒一靠近就發現,一樓的窗玻璃幾乎全碎了。
衝在最前麵的人根本不走門,一擁而上,爬上窗台,順著破碎的窗子爬進教室裡,瘋狂搶座。
這種擠法,玻璃不碎才怪。
夏融很有經驗,“一樓肯定沒座位了,我們上樓!”
四個人往上狂衝。
楚酒問夏融:“我看人也沒有那麼多,整幢教學樓的座位還不夠嗎?”
夏融一邊飛快地大步大步往上竄,一邊說,“我按人數估算過,其實座位應該是夠的。”
白落蘇納悶:“如果座位是夠的,為什麼大家還要這樣搶?”
韓序回答:“因為有五分鐘的倒計時的限製。”
即使座位足夠,五分鐘內也不一定來得及找到空位。
白落蘇琢磨歪門邪道:“能提前占座嗎?”
“不能,”夏融說,“剛剛讀規則你沒聽到?提前想辦法占座,是會直接取消學籍的,隻能現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