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韓序鎮定而平靜地關好門,鎮定而平靜地走上樓梯,回到房間,鎮定而平靜地躺到床上,才忽然意識到,還沒洗漱。
心臟在瘋了一樣地跳,比在遊戲繭裡挨一刀時跳得還快。
那個會運轉的大腦好像也留在了樓下,沒跟著他一起上樓。
他翻身起來,進了衛生間,剝掉上衣,雙手撐在台麵上,望著鏡中的自己,還是回不過神來。
雖然在遊戲繭外不能讀心,韓序還是非常清楚,楚酒剛剛答應的,“那你就……咬一口吧”,絕對不是讓他咬一口肩膀的意思。
以前韓序也覺得,對同事的女兒下手,還是小他那麼多歲的女孩,不太是人做的事。
上次在甘蒼的棺材櫃子裡,楚酒毫不猶豫地直接抱上來時,他心裡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管他呢。當時韓序心想。
管他呢。
離開甘蒼後,要做的日常,偏偏是那種換裝任務。
過來做任務的那幾個人要顏有顏,要身材有身材,全都不可小覷,那時他心中隻有一個簡單的念頭:絕不能輸。
他能聽見她的心聲,在遊戲繭裡聽了這麼久,太懂她會喜歡什麼了。
韓序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可是這一切,就是宙斯想要的。
它在人泉的遊戲繭裡,故意讓他們扮演未婚夫妻,要求他們做親昵的動作,後來又用各種設置,逼著他們一起從高空中跳了一次傘,還把狹窄的櫃子設置成安全區,讓兩個人不得不抱在一起。
這次又故意把楚酒設置成了他的獵物,讓他本能地隻想把她生吞活剝。
這個人工智能,被無數條底層規則牢牢地束縛著,鎖在虛擬世界的深處,正在用它有限的能力,惡作劇地折騰它的造物主。
樓下,楚酒也站在鏡子前。
韓序咬得毫不含糊,她的肩膀上真的留了牙印。
這輩子頭一次有人在她身上留下這種痕跡,理由竟然這麼奇葩,讓人哭笑不得。
第二天早晨,楚酒起床時,又拉開衣服看了看,牙印竟然還沒徹底消掉。
比特也跟著看了看,眼神非常不滿。
它輕輕地從喉嚨深處發出敵意的“嗚嗚”聲,用鼻子拱了拱楚酒。
楚酒摸了摸比特的腦門,心想,那隻黃鼠狼今天不知道恢複正常了沒有。
楚酒自己倒是基本恢複了,至少早晨對著剛升起來的太陽,也完全不想打鳴。
她拿起手機,點開代練平台看了看。上次改動了程序,特彆給神秘人發出去的回評仍然沒有回音。
就算點過訂單完成,神秘人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就像消失了一樣,有點奇怪。
楚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音,從房間裡出來。
“黃鼠狼”正在廚房忙著,大概咬雞咬得不太好意思,早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安撫獵物。
桌上是四個炒菜,有葷有素,還有一個煲。
看見楚酒出來來,韓序擦了擦手,“我幫你盛飯。”
楚酒揭開煲的蓋子看了看,裡麵是筍乾老鴨湯,湯汁熬得金黃鮮亮,香氣撲鼻。
他總算是不吃雞了。
“韓序,你這是早飯還是午飯?”
做得也未免太認真。
韓序端過來兩碗米飯,“我們隨時都會進遊戲繭,有時間的時候,好好吃點東西比較好。”
楚酒想起遊戲繭裡可怕的食堂,深以為然。
宙斯那麼喜歡折騰人,說不定很快就又要作妖了,得趁現在抓緊時間,吃點好的。
楚酒喝了一口湯,突發奇想,“韓序,你說宙斯要是有形象,會是什麼樣的?”
韓序坐在對麵,慢悠悠喝了一口湯,才回答:“其實宙斯還真的是有形象的。”
楚酒立刻好奇了,“真的?是什麼樣的?”
“當初做出這個人工智能的時候,公司為了對外宣傳方便,特地重金請人幫他打造了一個虛擬形象,隻是後來沒有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