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繭外,已經是晚上了。
首都的夜空被燈光染成奇異的暗橘紅色,藍光繭在夜空下十分醒目。
藍光繭的光門正對著停車場,停車場上仍然有不少車輛,遊戲繭沒有關停,很多人還留在這裡,不過多數人都在車裡打盹,隻有兩個值班的調查科的調查員正靠在車外。
兩個人都是因為下午剛好出外勤,才幸運地沒被關在遊戲繭裡。
一個人擰開水杯,喝了一口,“不知道許隊他們怎麼樣了。”
另一個人說:“有楚酒他們在,應該沒問題吧?他們現在關停得越來越熟練了。”
話是這樣說,兩個人卻都有點憂心。
藍色的光繭背後,忽然繞出一個人影。
停車場隻亮著一盞燈,在另一邊,樹木都躲在陰影裡,光線不好,不過兩個調查員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人穿著簡單的灰色運動帽衫和牛仔褲,垂順的頭發將將到肩膀,走路輕巧無聲。
調查員訝異:“楚酒?你從裡麵出來了?”
“出來也沒有用,”楚酒淡定地回答,“遊戲繭還沒關停,我還得重新進去。”
她穿過治安局豎立的紅白相間的電子隔離牆,隔離牆水波一般輕輕波動了一下。
她繼續往藍光繭的光門那邊走。
兩個調查員忍不住問:“許組長他們都好嗎?”
楚酒回過頭,遙遙地回答:“暫時都還活著。”
這句話說得人心驚肉跳。
楚酒說完,邁進遊戲繭的光門裡,不見了。
兩個調查員對視了一眼,一個說:“真是強啊,彆人在裡麵生生死死,她想出來就出來,想進去就進去,像玩一樣。”
楚酒一路沿著樓梯往上。
一回到了剛才到過的十樓,地圖上就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楚酒探頭看了看,看見了對麵安全通道那邊,“節日禮花”正蹲在牆角,抱著腦袋。她躲到樓上來了。
她很明顯還在驚嚇狀態中,暫時可以不管,楚酒用對講機低聲跟大家通報:“那隻A3現在在十樓。”
許為辭和韓序都回複“知道了”。
十樓並沒有第二個紅點,楚酒繼續往上。
再上一層就是頂樓辦公區。
頂樓也沒有代表A級融合體的紅色光點,隻有走廊儘頭一個房間裡,一個代表低能量等級的融合體的小綠點正在發光。
這和楚酒料想的完全一樣。
雷達地圖忽然閃了閃,暗掉了。
“尋覓”的第一個小時時間結束,想再用一次的話,需要等待一小時。
不過楚酒已經找到了目標,不再需要雷達,她沿著走廊往前,直奔那個有小綠點的房間,如果沒猜錯的話,那裡應該是監控室。
電梯那邊忽然“叮”地響了一聲。
“節日禮花”在大樓裡到處逛,調查員們都按照許為辭的叮囑,把自己鎖在隔離室裡,這種時候,應該沒人會乘電梯。
電梯太不安全,萬一被“節日禮花”之類的危險的融合體堵在電梯門口,連躲都沒地方躲。
楚酒莫明地覺得背後寒毛直豎。
直覺有時候比理性更靠譜,旁邊就是詹部長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楚酒閃身躲了進去。
局長辦公室裡沒有人,靠窗放著詹部長的大辦公桌和座椅,旁邊是一組沙發,靠牆立著幾個櫃子,還是白天做任務時的樣子。
那時候和幾個“神明”穿
得花裡胡哨,一起來向詹森公爵大人借暗夜鈴鐺,雖然狼狽又社死,但是很開心。
那時候還沒有發現照片的秘密,爸爸還是爸爸,宙斯還是宙斯,也還沒有看到把楚之章扔下樓的監控。
恍若隔世。
門外的走廊很安靜,不過如果屏息靜氣,就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正朝這個方向過來。
不知為什麼,楚酒隻覺得,這腳步聲異乎尋常地熟悉。
腳步聲幾乎來到了門口。
楚酒火速離開門,溜到辦公桌後,把身體伏低。
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有人走進了辦公室。
楚酒蹲在辦公桌後,等了一會兒,才悄悄地探出一點頭。
眼前的景象,讓她頭皮發炸。
她看見了她自己。
推門進來的女孩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淺灰色的管理部製服,盾牌形的臂章上,繡著一條Y字形雙頭蛇,頭發、五官和身形和她完全一致,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彆。
楚酒現在明白為什麼覺得那腳步聲有種莫明的熟悉感了。
那是她自己走路的聲音。
遊戲繭裡,一切皆有可能,所有看到的東西都可能是幻象。
楚酒輕輕地調整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小心地向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