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利益糾纏得太多的時候,就不是隻有是非對錯那麼簡單。
出城的路很順暢,很快就到了韓序家的彆墅區,遙遙地,楚酒看見,韓序家門口停著一輛治安局的車,車頂紅藍色的燈正在不停地閃爍。
車旁還有個熟悉的人影,是蘇準。彆墅區的幾名保安也在。
感覺不太對勁。
韓序和楚酒對視了一眼,加速開過去,把車停在門口。
蘇準看見他們,立刻迎上來。
他說:“我給你們兩個打電話,一直打不通。”
楚酒他們在遊戲繭裡,沒有信號,當然打不通。
楚酒從車上下來,“怎麼了?韓序家進小偷了?”
她突然意識到:“比特沒事吧?”
她急匆匆往門口那邊走。
蘇準一把攥住楚酒的胳膊,把她拽回來了。
他望著楚酒,沉聲說:“你先聽我說完。”
他說:“今天那家叫Deva的生化寵物公司出了點事,我和同事過去處理,回來的路上想起比特,就想過來看看它。你們不在家的時候,我路過這裡,經常會過來,隔著窗子跟比特玩一會兒,今天也是。
“我一到,就覺得不對,路邊停著一輛車,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正從車上往下搬什麼東西,看到我來,立刻把車開走了。
“我去叫比特,叫了半天,都沒有動靜。
“這不太正常,所以我去找了保安。這裡的保安也打不開門,我就想起蕭幻,給他們研究院打電話,終於把他叫過來了,我們才開了門。”
他囉囉嗦嗦說了半天,不知道在說什麼,楚酒急了,轉身就往門那邊走。
蘇準又伸出手,想去抓她胳膊,被楚酒格開。
楚酒對他吼:“讓我去看看比特!”
韓序沉靜地看著她,說:“讓她去。”
蘇準終於不再攔楚酒了,楚酒一口氣衝進門。
她一進門,就大聲叫比特的名字:“比特?比特??你在哪?”
以往這種時候,隻要聽見她的聲音,哪怕隻有腳步聲,比特就已經搖晃著大尾巴迎出來了,就算上次為了不吵醒黑豆,比特也是努力伸長脖子,讓她能方便地發現它的狗頭。
可是客廳裡很安靜,沒有任何回音。
臥室裡也沒有比特,不止比特,連黑豆都不見蹤影。
楚酒沿著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韓序臥室的門照例開著,一上樓梯,楚酒就看見比特了。
黑白花的一團,堵在床頭櫃旁邊。
它一動不動。
楚酒整個人都像是遲鈍了,走過去,蹲下摸了摸,“比特?”
比特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很大的洞,像是燒焦的,四周的毛焦糊卷曲著,使用的武器特殊,並沒有流多少血。
僅有的一點血跡粘在它額頭的白毛上,已經乾涸了。
它一身厚毛,向來熱得像個小火爐,現在卻完全是冰涼的。
它身後的床底下忽然傳來一點輕微的動靜。
是黑豆,躲在床底下,比特身後。
蘇準和韓序也上來了。
蘇準說:“我一進來,就看到這個,當時比特就已經死了。黑豆被嚇壞了,一直不肯出來。”
“治安局的電話打不通,我叫了附近分局的熟人過來,勘察過現場,對方是盜取了電子鎖廠家的管理員維修密碼進來的,可能是入室盜竊,手腳很乾淨,沒留下什麼痕跡。他們會調監控,找出那輛車,你們仔細檢查一下,丟了什麼東西……”
楚酒有點恍惚,聽不清他的聲音。
她的手放在比特背上的厚毛上,摸著它冷了的身體,腦中隻有一個畫麵。
是今天傍晚,進遊戲繭之前,臨走的時候,比特帶著黑豆,乖乖地坐在車庫門口。
當時它仰著頭,用那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她。
她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兩個楚之章的事,還有那個她把人推下樓的視頻,心不在焉,直接上車走了。
它那麼乖,看著那麼渴望她能在臨走前,摸摸它的小腦袋。
她當時為什麼不摸摸它呢?
為什麼呢?
眼前一片模糊,又濕又涼的東西順著臉頰滑到脖子上,滑進衣領裡。
楚酒的心在一下一下地抽痛,比今天被“節日禮花”爆了五臟六腑還難受。
楚酒把手覆在它頭上的黑洞上,臉埋進它的長毛裡。
恍惚中,仿佛聽見韓序在打電話。
“……對,生化身體已經死了……”
“……槍傷在額頭正中,是人工腦的位置嗎?”
“……你們有沒有可能修複?……不,我不要同款。我要修複。”
“……我不清楚人工腦的損毀情況,我希望你們派專家過來……”
“……是,我知道現在是晚上,錢不是問題……我要你們最好的專家……”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很快,有人輕輕輕輕抱著她,把她挪開。
是韓序溫和的聲音:“專家來了,讓他們看看比特的人工腦。你要是不想看他們取人工腦,我們就去隔壁房間。”
楚酒抬起頭,啞聲說:“我可以。”
她要親眼看著,把這筆賬牢牢記在心裡。
這不是什麼入室盜竊,目標就是比特。
按宙斯原本的計劃,在遊戲繭中,用EB12處理了楚酒,和韓序一起出遊戲繭的就是那個假楚酒。
不管韓序認不認得出來,比特是條狗,有靈敏的嗅覺,單單靠氣味就能分辨出冒牌貨。
宙斯必須要先處理掉比特。
方法很簡單,和對付楚酒一樣,用一個冒牌貨代替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