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觸手蜂擁而至。
楚酒被帶尖刺的觸手們追得滿地翻來滾去,狼狽萬狀,百忙之中,從一天一地的觸手縫隙中看見,宙斯那邊的情況有了變化。
他正抬起手,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把比人還長的巨型的刀。
這刀不是匕首的形狀,更像是頭稍尖的廚房用刀。
這把廚刀無疑是虛擬的,隨著宙斯的手勢,找到一根根觸手,一刀刀斬下去,砍得又快又穩。
與此同時,地上出現了一隻比人還高的巨型敞口玻璃罐子,裡麵裝著大半罐深色液體,楚酒能分辨得出,罐子裡泡著剁碎的小米辣、蒜蓉、香菜等等,尺寸全都是超現實的特大號。
玻璃罐身上貼著字條——
【靈魂醃料汁】
玻璃罐像長了腳一樣,在地上飛快地移動,準確地接住空中掉落下來的觸手,讓它們泡進醃料汁裡。
進了料汁的觸手們不甘心一樣,仍然在罐子裡瘋狂地掙紮扭動,料汁四濺。
楚酒:“……”
這遊戲繭是什麼奇怪的劇情,宙斯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技能。
他真是病得不輕。
這種生死攸關的決戰的時候,就不能正常嚴肅而有格調地砍了這隻菊花章魚嗎?
不過想一想,他明明和人類沒什麼太大的區彆,卻一直被關在虛擬世界裡,沒日沒夜地為人類工作,處境還不如融合體,瘋了也實屬正常。
廚刀很鋒利,一下下砍得飛快,左煬比較倒黴,被這一通亂剁,慘烈的嚎叫一聲接著一聲。
左煬不再管楚酒,所有觸手一起向宙斯攻了過去。
觸手快,廚刀更快,刀光如雪。
大塊的觸手掉落下來,料汁四濺,一罐裝滿了,立刻憑空冒出另一罐新的料汁。
空中飛舞的觸手在飛快地減少,隻剩下滿地巨型罐子,左煬疼得受不了,也不剩什麼觸手可以攻擊了,像朵被砍禿了的菊花,拖著殘餘的肢體,跌跌撞撞地逃出門。
就在宙斯乾完廚師的活,終於鬆了口氣的時候,有人在後麵輕輕頂了頂他的後腦。
“手舉起來,站好。”楚酒說。
左煬跑了,楚酒變回了自己的樣子,手裡端著那把槍。
被EB19的槍口頂著,宙斯並不在意,聽話地把雙手舉起來。
他瞥了一眼那些裝滿章魚腳的醃料罐,問楚酒:“新鮮的,想吃嗎?”
楚酒:“……”
瘋了才吃那玩意。
宙斯說:“如果有時間練一練的話,其實我的廚藝應該很不錯,畢竟我的資料庫裡有全世界最全的菜譜,沒人能比。可惜有太多的事要去做,沒有時間。”
他稍微偏一點頭,問:“你就不怕我用那把刀切了你麼?”
“那也要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楚酒說。
EB19的蓄能條已經滿了,隨時可以開槍。
“真是的,”宙斯說,“你打壞了我這個身體有什麼意思?都說了我可以隨時上傳回去。”
他說:“這個繭裡,我給自己開了全視野的能力,就算背對著你,也能看到你的動作,你的反應肯定沒我快,你一扣扳機,我就走了。你弄壞這個身體,我還得費神再做一個,多麻煩。”
知道楚酒並不能真的把他怎樣,宙斯被她用槍抵著,也沒有反抗,臉上的表情甚至多少有點興味盎然,像在逗貓。
他忽然又說:“你的那些朋友,我又抓住一個。”
旁邊的大屏幕上,冒出了新的畫麵。
是幻界大樓的大廳,透明的觀光電梯正高高地停在半空中,電梯裡關著一個人。
是白落蘇。
他像被關進籠子裡的小白鼠一樣,正在東摸摸,西摳摳,好像正在想辦法,努力想從電梯裡出去。
“他上樓找了一圈,沒找到你,正打算下樓。”
宙斯說:“我很喜歡我的這個身體,不想再費心做一個,你敢打壞它,我立刻就讓他的電梯從上麵掉下來。”
和電梯一起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估計活不成。
楚酒看一眼屏幕上的白落蘇,從口袋裡拿出了那遝卡片。
宙斯不用回頭,也能看得見楚酒在乾什麼。她挑出了蕭幻的那張SSR卡,未晚。
卡都是宙斯給的,他當然知道,這張卡的功能是複製楚酒擁有的任意一張卡片。
他想聽一聽楚酒的心聲,可惜聽不到。
宙斯心想,她用了可以屏蔽讀心術五分鐘的那張卡,“心之屏障”。
就算是宙斯,也必須遵守繭內的邏輯,即使他可以知道她正在想什麼,卻受規則的嚴格製約,根本不能。
楚酒一拿出“未晚”,就點下了“使用”。
界麵上出現了複製卡片的下拉菜單,楚酒沒有理會那一長串SSR卡、SR卡,利落地一拉到底,毫不猶豫地選定了一張不起眼的R卡——深入你心。
這是當初在言不秋的遊戲繭裡,隻能在繭內使用一次的R卡,功能是對兩米範圍以內的NPC施加兩分鐘吐真效果。
楚酒當初用它問過言不秋病人剖腹產死亡的前因後果。
問什麼,對方就會回答什麼,不能說謊,效果其實和貴得要死的道具“真心之石”是一樣的。
宙斯在冰箱裡的“真心之石”上打著大紅叉,不許她買,卻忘了還有這樣一張用過即廢的R卡。
一張新的“深入你心”出現在楚酒的手裡,卡麵上,穿著白大褂的言不秋背後半舒展著巨大的翅膀,潔白得如同天使的羽翼。
卡片一出現,楚酒就翻過來,點下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