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難受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至少還有一個人是關心她的。
她接通電話,聲音沙啞:“遠南,你找我是……”
“安然,你知道時歌的地址嗎?”顧遠南迫不及待打斷她的話,急切的聲音帶著委屈,“她把我拉黑名單了,我找不到她。”
安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遲疑著問:“你找她做什麼?”
“我……”顧遠南聲音繾綣溫柔,像是陷入純情的少年,“我想她了。”
咚。
手機滑落,顧遠南還在說著什麼,安然卻再聽不到了。
她再也壓抑不住,捧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現在。
她終於明白那塊一定要她連夜送去的蛋糕,還有提分手時,顧遠南釋懷輕鬆的表情是為什麼了。
時歌,時歌。
她曾經愛的男人,她現在愛的男人,全都喜歡了,她最好的朋友。
*
病房裡。
護士建議麵無血色的白南:“先生,你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你的臉色比病人還差。”
“謝謝,我要守著她。”白南一動不動。
他眼睛一眨不眨,看著病床上靜靜睡覺的時歌,時歌的手腕蒼白細瘦,掛著的鹽水一點一點的,輸進她的血脈,也輸進了他的心裡。
“您不用太擔心,她退燒就沒事了。”護士安慰他,頓了頓,又八卦問,“她是您女朋友吧?那麼關心她。”
白南輕輕握住時歌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臉上閃過落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曾經是。”
時歌很想把她的手抽出來,白南現在這幅深情模樣,她看得、聽得惡心想吐,反胃得厲害。
如果不是她穿進書裡,現在的白南正和他的真愛安然歡喜冤家,在心裡後悔和女配的那些年蹉跎了歲月。
可惜現在她一沒力氣,二還在演戲,也隻能任白南握著。不過想來想去,她覺得她不痛快,白南也不能痛快。
下定決定,她細密的長睫輕顫,眼神朦朧看向白南:“唐……唐……”
白南聽見她的聲音,一喜,趕緊湊上去,溫聲說:“我在這兒,時歌,我在這兒,你是不是要喝水?”
“唐……”時歌拚儘全力,在再次昏睡前,終於喊出完整的名字,“唐季……”
唐季。
白南如遭雷擊,劈得他外焦裡也焦。
時歌生病,意識模糊也要喊的唐季,是他想的那個唐季嗎?
他凝視著時歌,等她呼吸均勻,他替她蓋好棉被,拿著手機輕手輕腳出去了。
嗡。
嗡嗡。
嗡嗡嗡。
手機不停震動,裴恒之卻沒有絲毫要接的意思。
陽台沒有開燈,隻有淡淡的星光灑下來,他倚著欄杆,修長的手指夾著根煙,猩紅的光在黑暗中閃爍著。
過了會兒,他接通電話,低低笑出聲:“白南,不如咱們不做兄弟了吧?”
白南斜靠著醫院的走廊,臨近十二點,走廊裡安安靜靜的,偶爾傳來一兩聲咳嗽。
他想抽煙,剛點燃,他又掐掉,懶懶說:“不做兄弟,她也看不上你。”
裴恒之不置可否:“其實以前我挺瞧不上她的。”
“嗯?”
“感覺她像隻沒有尊嚴的癩皮狗,死纏著你,我最討厭這種女人。”
“然後?”
“然後——”裴恒之吸了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現在我想當一隻沒有尊嚴的癩皮狗,死死纏著她。”
白南笑了:“實不相瞞,你排不上號了。”
“可是好像來不及了。”裴恒之趴在欄杆上,看著遠方閃爍的光亮,自嘲笑了笑,“她看向一個人的時候,眼睛裡有星星。”
白南不說話了。
電話裡,他的呼吸粗重起來,過了會兒,他說:“唐季。”
“唉。”裴恒之有些詫異,這最新的情報他沒打算和白南分享,他怎麼就知道了?“你從哪裡知道的?”
“剛剛時歌——”
終是沒忍住,白南點燃煙,重重吸了口,掐斷電話走到病房門口,透過門上小小的玻璃,靜靜凝望著病床上的人。
他站了不知道多久,窗外從黑夜變成了白日,他薄薄的唇才上揚微微的弧度:“時歌,我重新追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