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哄好龜毛而屁事兒特多脾氣還躁的帝君, 喬安夜以繼日苦心鑽研, 終於大徹大悟修煉出精髓,現在對太宸帝君已經熟悉到一種境界了。
機智如她, 她甚至能根據太宸帝君眉毛、嘴唇的變化弧度, 和他眼睛晶狀體的折射狀態, 判斷他心情的喜怒指數並采取相應的應對措施。
而現在, 喬安通過迅猛而細致的分析, 得出結論, 帝君現在的憤怒值大概已經成功爆了最高刻度值開始往更深不可測的地方暴漲...
麵對這種情況,喬安的膝蓋禮貌性地一軟,
然後她就發現旁邊的天霖仙尊也是一個哆嗦。
喬安扭過頭去試圖尋找同盟, 小聲說:“仙尊, 帝君好像生氣了。”
天霖仙尊嘴角抽搐:“...我看出來了。”
喬安惴惴不安:“仙尊, 您看我應該怎麼回答好?”
天霖仙尊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他瞞著帝君這麼久,現在事情暴露了,如果他和喬安同時被揍,誰先被打死還真不一定呢。
不過求生欲作祟,天霖仙尊小聲囑咐:“你去跟帝君解釋一下。”
喬安聞言更加絕望:“我也想解釋,可這怎麼解釋,這麼一說好像我真的還沒解除婚約啊。”
天霖仙尊:“...”
你個倒黴孩子, 重點是這個嗎, 想那麼多乾嘛, 帝君吃醋了你好好去哄哄不就是了。
天霖仙尊恨不得當場變性替喬安去哄人,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邊蕭朗突然大喝:“彆為難她,和她沒有關係!”
孟婉打定主意要讓喬安陪葬,聞言似不敢置信地繼續添油加醋:“朗哥哥,你在說什麼?讓她救你啊!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她不是愛你嗎,隻有她能救你!”
喬安一直覺得自己腦子傻,現在竟然發現比她更蠢的了。
連她都能看出來帝君生氣了,孟婉這女人還非要把她和蕭朗扯上關係,這怕不是嫌她的朗哥哥死得不夠快?
要不是和孟婉有深仇大恨,喬安都懷疑她是不是埋伏在南山坊的己方臥底...
“你閉嘴!”
蕭朗被掐著脖子,卻還硬是從嗓子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和玉珠沒關係..你不要傷害玉珠...”
太宸帝君重新轉過頭去,冰冷陰騭的眸子盯著他,忽然慢慢笑了起來。
他語氣格外地輕柔:“你像是有很多話說,是嗎?”
“咳,我爹、我們南山坊做了錯事,我們失敗了,我們認了,要殺就殺要刮就刮。”
蕭朗像是徹底認了命,紅著眼看著太宸帝君,眼神流露出恨意,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但是我永遠不會認同你,咳咳,像你這種上古遺脈,縱使今天是高華正義的仙界帝君,咳...遲早也有一日,也會變成妖主那樣禍害三界的大魔頭,你活著,就是三界永遠的隱患...哪怕再來一次,我也會殺了你,這是為民除害...”
“哎哎,怎麼就為民除害了。”
喬安聽不下去了,很不高興地說:“民答應了嗎?你誰啊你就代表民,臉怎麼就那麼大啊,那我還代表廣大人民群眾覺得我們帝君應該活得天長地久呢。”
太宸帝君瞥了她一眼,喬安立刻奉上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無敵諂媚乖巧微笑。
“玉珠,你不要這樣。”
太宸帝君還沒說話,蕭朗已經痛苦吼:“玉珠,不要這樣委屈你自己,我看著心痛!”
喬安:“???”
喬安看著像一隻大鵝似的被掐著脖子連紅脖子粗的蕭朗,實在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底氣說這句話。
他真的沒必要為她心痛,因為他的心臟眼看著就再也不用痛了。
然而蕭少主完全沒有這種自覺,他厭惡而控訴地看著太宸帝君,冷笑說:“堂堂太宸帝君,高貴的九重天第一人,竟然還要強迫一個女人,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你以為你真的無所不能嗎?你錯了!不是你的永遠不會是你,玉珠現在不愛你,也永遠不會愛你!”
喬安正聽得津津有味呢,猝不及防地就被@了。
喬安一臉懵逼:“等一等,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玉珠不愛你,她不喜歡你,你貴為帝君,卻隻能憑借實力和權勢強迫她留在你身邊,他們隻是畏懼你才臣服你,但是像你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有人真心留在你身邊。”
蕭朗說著說著,像是徹底拋開了所有的束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太宸帝君也不過是個人見人怕的魔鬼,是個徹徹底底的可憐蟲——”
“你胡說八道什麼?!”
喬安聽得頭皮都麻了,吼得撕心裂肺表忠心:“誰說我被強迫的?我不是我沒有!我心甘情願為帝君生為帝君死為帝君咣咣撞大牆——”
“好了。”
太宸帝君突然輕聲打斷,語氣很平靜。
他漆黑的眸色越來越濃,眉心的丹朱越來越豔,可他唇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濃鬱、越來越溫和。
笑得喬安特彆想跪下抱著他大腿哭他彆笑了,要嚇死個人了。
他看著滿臉孤注一擲之色的蕭朗,笑了笑。
“本尊本來想殺了你,但是聽了你的話,本尊現在又變了主意。”
太宸帝君的衣袍在風中烈烈鼓動,一種極為玄妙恐怖的力量降臨在南山坊上空,整個天空像是被一層黑色的幕布蒙上。
喬安覺得腳下的大地突然顫了一下,然後是第二下,第三下...
喬安驚恐地看著頭頂黑色的陰影緩緩下壓,大地開始崩裂,地底最深處的岩漿順著撕裂開的地縫迸濺而出,恢弘華美的南山坊群殿如同玩具被拆得四分五裂。
“這是怎麼回事?!”
“山頂在下陷!我們在下陷!”
“救命!救命——”
天霖仙尊見事不好,拉著喬安就飛上半空。
南山坊的人也試圖淩空逃跑,但是地底突然鑽出一條條岩漿地龍,纏繞住他們的腳踝,在他們絕望的慘叫聲中將他們生生拉了下去。
“想必你還不知道,萬年前的上古是什麼模樣。”
太宸帝君對周遭的一切嘈雜置若罔聞,隻專注凝視著蕭朗,漆黑幽邃的眼神,讓人看著渾身發寒:“那時候,整個九重天上,沒有陽光,沒有花草,沒有倫.理,隻有惡念的集合,無邊無際的殺戮、孤寂,到最後所有生靈都會忘了為什麼生,忘了為什麼死,在渾渾噩噩中成為彆人生存的養料。”
“既然你對本尊創造的九重天有諸多不滿,那你們就一起下深淵去吧。”
太宸帝君笑了,笑得雲淡風輕:“在那裡待個千年、萬年,如果還沒死的話,本尊就寬恕了你們,如何。”
蕭朗瞳孔裡第一次出現了真實的恐懼,之前視死如歸的決絕全部消失,他掙紮著搖頭:“不!不要!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啊——”
太宸帝君將蕭朗一把摔在地上,無數泥流翻滾著將他纏繞,他負手而立,冷眼看著整個南山被生生壓入地底。
喬安懸在半空,在轟隆隆的巨響中捂著耳朵,眼看著那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峰如同被一隻大手拍扁,化成一個深不可測的巨坑,整個人眼睛都快瞪掉了。
天霖仙尊在旁邊感慨:“帝君許久沒發這麼大的火了,這南山坊也是想不開,乾乾淨淨地死了多好,觸怒了帝君,想死都死不了。 ”
喬安不是很能理解:“苟一條命不好嗎?”
天霖仙尊用看天真孩子的眼神看著她,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長:“這世上有很多折磨,遠比死更可怕。”
喬安點了點頭,突然淚流滿麵:“可是帝君就要打死我們了。”
天霖仙尊:“...”
天霖仙尊的手,開始顫抖。
太宸帝君等著整個南山陷落,大地恢複平靜之後,緩緩抬起頭。
喬安和天霖仙尊就像被按了開關鍵的機器人,瞬間卡殼。
太宸帝君飛身而起,眨眼間已經出現在雲端,涼涼看著她。
喬安覺得自己很無辜,就是蕭朗和孟婉那兩個家夥瞎嗶嗶,跟她一點關係沒有,帝君要是罵她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
然而,太宸帝君從來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這可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喬安的淚往心裡流:“帝君,我可以解釋...”
太宸帝君伸出手,拎住她的衣領,另一手直接撕裂開空間
喬安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拎著消失了。
天霖仙尊眼看著喬安被拎走,深深吸了口氣,決定把手頭上的事兒先推給昭華,自己趕快跑到天涯海角去避避風頭。
至於喬小友嘛...噯,還是自求多福吧。
......
喬安一眨眼,就已經站在太宸帝君的大殿裡。
後領的拉力消失,喬安孤零零站在大殿上,長長的黑袍袍尾掃過她小腿,太宸帝君徑自繞過她,慢慢坐在對麵的軟榻上。
他神情冷漠,臉色陰沉,半攏的拳撐著額角,玄色的寬袖垂下,露出一截細瘦蒼白的手腕,濃黑入鬢的長眉下,一雙黑黝黝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她,眼神晦澀難明。
“不是要解釋嗎。”
他抬了抬尖尖的下巴,似漫不經心:“你說吧。”
喬安:“...”
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鬼知道我要解釋什麼,我自己都沒搞明白狀況。
思考片刻,喬安斬釘截鐵地說:“帝君,那個蕭朗就是有病,見不得人好,胡言亂語,您完全沒有必要與他計較。”
太宸帝君盯著她:“還有呢?”
喬安:“...還、還有嗎?”
“...”太宸帝君驟然嗤笑一聲,喬安全身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
喬安垂頭喪氣地說:“帝君,你就直說吧,你到底怎樣才能消氣啊?”
太宸帝君冷冷盯著她,不說話。
喬安想了想,一把薅下來自己頭上的小白花,顛顛捧過去:“帝君!您吃花,吃花就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