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臉日常(九)(2 / 2)

林七驚訝地看著她,有點猶豫:“安姑娘,你...你不是討厭大人嗎?”

“我是討厭他,但是大哥出事了,我也不能當沒聽見啊,我最起碼要確定他安全啊。”

喬安說著,有點不高興地踹了一下樹,嘟囔著:“真煩,說好了要走的,又拖拖拉拉回去,搞得跟我上趕著他似的,要是他什麼事兒都沒有,又得嫌棄我矯情,嫌棄我多管閒事。”

喬安其實覺得李稷會武功,心眼那麼多,又有那麼多人護著,就算欒城出了事,他也應該不會有事。

但是應該是應該,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親眼確定他安全。

她寧願被他嫌棄,也要確定他好好的,就算沒有老太太,他派林七來護送她,這份塑料兄妹情,她也記著,在這種時候,不能因為任何理由冷眼旁觀。

林七怔怔看著她一邊嘟囔一邊麻利收拾東西的樣子,突然笑起來:“安姑娘,你真好,大人有你這樣的妹妹,一定特彆高興。”

“我當然好,我好得很,他有我這麼個義妹,是八輩子攢的福氣!”

喬安哼哼著把東西打包,挎在背上:“行了,等我兩分鐘,我給宋大哥留張紙條——”

喬安無意間看到旁邊的銅鏡,聲音戛然而止。

喬安怔怔看著鏡子裡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三秒之後,她猛地扭過頭,看著林七:“小呆,我現在是不是特彆...”

林七呆呆看著她,然後小臉就紅了,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小聲扭捏:“安姑娘...你、你彆欺負我了。”

喬安:“...”

艾瑪!

連林小呆都會臉紅了。

她就說這盛世美顏有毒!

喬安咬牙切齒地摸出自己的小化妝盒,往臉上抹黃粉,又去把眉毛描得亂七八糟。

林七眼睜睜地看著她糟蹋自己的臉,一雙死魚眼瞪大,一臉欲言又止。

他想說什麼,但是被她瞪了兩眼,也不敢吭聲了,就抱著膝蓋蹲在窗棱上,下巴抵著胳膊,委委屈屈地瞅著她把自己的臉弄得又黃又糙。

等喬安放下筆,

已經從絕代佳人變成了一個根正苗紅的糙妹。

林七幽幽地歎了口氣:“唉...”

“...”喬安氣得打他:“小小年紀不學好!小小年紀就會看姑娘!我讓你歎氣我讓你歎氣——”

林七很委屈,安姑娘和他差不多歲,她憑什麼說他年紀小,而且她好好的臉,折騰成這樣,本來就很可惜嘛。

但是林七不敢說,因為安姑娘凶起來很嚇人,他有點怕自己也被安姑娘打掉半顆牙。

喬安一凶他,他就蔫巴了,垂頭喪氣拎著包袱跟著喬安走出客棧。

天邊已經微微發亮,喬安騎上馬,往後望去,在大路的儘頭,仿佛已經隱約能看見京城巍峨的城牆。

可惜,馬上就要到了...

喬安隱隱有種預感,自己這一走,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能再來了,恐怕就要走上另一條路了。

算了,想這些也沒用,難道她還能當做什麼都沒聽見,繼續逍遙自在往京城去嗎。

喬安搖了搖頭,揮出馬鞭:“走吧!”

欒城位於河北道西部,為了儘快趕回去,林七帶著喬安摒棄官道,從崇山峻嶺中橫穿小路,行程的難度比她來時飆升了不知道多少個量級。

最凶險的一次,他們一行人都是沿著隻有一人能通行崖壁往橫穿,腳下就是懸空的萬丈懸崖,幽幽的寒風往上湧,刺得喬安腳底發麻,一頭冷汗。

不過這樣的路雖然不好走,但是效果也是很顯著的,本來需要快兩個月的行程,這一路快馬加鞭,不過一個月出頭,他們就進入了河北道境內。

周圍已經漸漸出現了一些從欒城逃出來的災民,神色倉皇。

逃荒這個詞,對於她那個時代的人來說太陌生了,如果是原來的她大概也懵懵懂懂,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底層貧苦的農民,才最明白逃荒的恐怖。

沒有食物,沒有水,好的人家還能有輛板車,一家人所有的家當都放在上麵,當家人拉著板車,穿著家裡僅有的破布褲子,拉著坐在板車上的老母和妻兒,每天不停地走,腳底磨出了血,血又磨成了繭子,繭子又被磨平,一天天的過去,板車上的東西越來越少,板車上的人也越來越少,到最後,連拉板車的人也沒了...

這就是這個時代,這個世

界的每一次天災**,都會毀滅無數人的生活,而且也許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都緩不過來。

不過喬安來之後,發現這裡的情況比她想象得還好一些,災民雖然有,但是並不多,往往在過路的幾個城池就會被分流收攏,經過的幾個城池裡衣糧都還充沛,雖然有些人心惶惶,但是局勢還是穩著的。

喬安微微鬆了口氣,但是這口氣又很快提了起來。

河北道沒事,但是欒城出事了,而李稷就在欒城。

這種天災**是不講理的,再大的官,再好的武功,萬一真倒黴催的撞上了...

喬安提著一口氣,一刻也不敢耽誤,與林七快馬加鞭往欒城趕。

遙遙看見欒城的城牆,喬安的心就是一沉。

那原本威嚴的城牆儼然塌了大半,隱約望見裡麵的房屋也多是倒塌成廢墟,至於地上的情況和她之前猜測的差不多,洪水雖然退了,但是已經和泥地合成了厚重的淤泥,幾乎陷到馬腿的膝蓋處,讓馬匹每走一步都艱難。

喬安有點心慌,眼看著馬腿陷進泥水裡出不來,直接把馬背上早準備好的木板抽下來,綁在腳下,然後跳下馬急慌慌地往前跳。

“安姑娘!”

林七也跳下來,跟著她往前跑。

喬安一直不敢細想,她不敢想李稷可能會死。

那是老太太唯一的兒子,要是李稷死了,她根本不敢想老太太怎麼撐得住;而且,雖然他兩麵三刀,皮白心黑,又虛偽又裝逼又不乾人事兒,喬安有時候氣得恨不得給他紮小人,但是喬安絕對不想看著他出事。

她一氣兒跑進了城,街上人很少,除了一些哭嚎的百姓,大多是穿著薄甲的士兵在收拾廢墟,偶爾還從廢墟中搬出幾句屍體,喬安拉住一個士兵,著急問:“李校尉在這兒嗎?”

那士兵突然被她拉住,愣了一下:“李校尉?這裡沒有姓李的校尉。”

喬安渾身的血瞬間凍結。

“不可能!有的,他大概三個月前來的,正六品昭武校尉,李稷!”

喬安都快哭了:“這位大哥求你想想,你再仔細想想!那是我兄長啊!”

這怎麼都查無此人了,這彆不是路上被大水衝走了?!這不行啊!這不能這樣啊!

那士兵看她

一個姑娘家神色倉惶,聲音帶著哭腔,一時也有些無措,無奈說:“姑娘,我們確實沒聽說過姓李的校尉,不過我也是新調過來的,倒是前兩日剛有幾位將軍從彆處巡查回來,在欒城監察救災情況,現在應該還沒走,約莫還在城東...”

士兵指著一個方向,好心說:“你去那邊看看吧,看你要找的人在不在隨從的人裡,要是不在,那大概就...唉,節哀順變吧。”

喬安眼眶都紅了。

“謝謝大哥,謝謝!”

喬安抹了把眼睛,扭頭就往那邊跑,士兵看著她一個小姑娘一瘸一拐艱難在淤泥地裡跑,心下不忍:“唉,又是個來尋親的,八成也是連屍身都找不見。”

他搖了搖頭,剛想繼續手頭的事,突然想到了什麼。

“哎。”

士兵遲疑著問旁邊人:“咱們那位李將軍,叫什麼來著?”

旁邊人笑罵他:“那誰知道,誰敢直呼將軍的大名。”

士兵也暗笑自己多心,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這一定是個巧合吧。

兩個人彎腰正抬著一具屍體,同伴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好像聽誰說過,咱們李將軍在來欒城之前,好像是個什麼校尉來著。”

士兵呆了呆,兩個人麵麵相覷,表情逐漸驚悚。

不是吧——

那個小姑娘,是來尋將軍的?!

喬安東一腳西一腳往城東跑,越想越悲觀,越想越絕望。

李稷怎麼能死呢?李稷死了,老太太怎麼辦?禍害遺千年啊,他那麼黑心肝的人怎麼能死呢,他不是會武功嗎,輕功水上漂不會用啊?房子塌了不會從房頂跳出來啊?就算是地上突然裂了個大縫子你掉下去,你他喵的不會大劈叉卡著啊!

可是萬一他就真的死了呢。

他萬一就真的那麼倒黴倒黴的死了呢。

喬安眼眶紅了。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野,前麵城牆上漸漸出現了一些圍聚著的人影,喬安猛地抬起頭,一眼就看見最前麵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淺紫色長衫,胸口繡著一頭於花團錦簇中威嚴回顧的花豹,長衫外披著輕甲,腰間斜配一柄長劍,隨著他的走動,隱隱反射出劍身上一線凜冽寒光。

喬安淚眼朦朧,呆呆看著他。

李稷正與

人說著欒城駐防之事,突然感覺前方傳來一道灼灼的注視。

他眉頭微擰,淡淡抬起頭,就看見一個做男裝打扮灰頭土臉的小姑娘孤零零站在城牆下,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李稷看見喬安,瞳孔一縮,身形驟然一震。

“你怎麼在這兒?!”

李稷臉色驟變,大步走下城牆,邊走邊斥她:“你不是去京城,誰讓你來的!林七呢,你一個姑娘偷跑過——”

“哇——”

他的聲音被嚎啕大哭聲打斷,他愕然看著喬安像是一個在學校被欺負回來見到家長的孩子,哭得鼻涕眼淚橫流地跑過來,撕心裂肺:“大哥!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李稷:“...”

李稷被撲了一個踉蹌,心中情緒複雜怪異,一時竟然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動容。

他抱著哭得像個小孩子的喬安,猶豫了一下,還是生疏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不太自在地說:“彆哭了,我沒事。”

周圍的官員們都看傻了。

大人什麼時候還有這麼個妹妹?還如此和顏悅色的疼愛!

“你可不是沒事。”

喬安邊哭邊看他胸口的繡文,淚眼朦朧中看見一片閃瞎人的紫色,語氣莫名的悲憤:“我這麼怕你死了,擔心了一路,結果你不僅沒死,竟然還升官了!我就說禍害遺千年,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可氣死我了——”

李稷:“...”

李稷黑著臉把她又撕開:“滾!”

他看出來了,她根本不是來擔心他的,她就是生怕他沒死,再特意來氣死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阿黎:特彆專訪,在與我們安安的相處中,大家都收獲了什麼?

李稷(冷笑):生氣。

林七(戳手指小聲):害怕。

殷雲晏(冷漠)

李稷(不高興):他為什麼不說話,我才是男主,他一個男配有什麼猖狂的。

“唉,大人彆說了。”

林七憐憫小聲:“畢竟他說話漏風。”

殷雲晏:“...”

李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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