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給嚇了一跳,看著他竟像是快哭出來的樣子,有點手足無措。
喬安瞅著他。
李稷死死瞪著她,胸膛劇烈地起伏。
喬安很懷疑他傷口又被她氣崩了。
“...” 喬安有點麻爪,想了想,好歹是自家的辣椒,啃都沒啃一口呢,也不能給氣壞了,隻好軟下語氣:“行行,我沒懷疑你,我錯了。”
李稷沒想到她沒像以前與他針鋒相對,而是竟然就軟下來。
他已不知多久沒聽她這樣好聲好氣與他說話了。
他目露愕然,怔怔看她一會兒,眼神顫了顫,有些狼狽地垂下眼:“...是我不好,我語氣重了,嚇到你了。”
帳子裡一時安靜下來。
喬安覺得場麵有點尷尬,撓了撓頭,問他:“那個...那我出去了。”
李稷抿了抿唇,像是想說什麼,嘴唇囁嚅幾下,到底沒說出口。
喬安看他沒有反應,就端著碗轉身出去了。
李稷這才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突然想起一點異常。
他剛才說,自己有前世的記憶,她竟然毫無異色,理所當然地就說自己上一世打扮得好看。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上一世見他時露出了真容?
李稷心口驟然一縮,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難道...難道她也有前世的記憶?
更甚者,她還有...其它幾世的記憶?!
李稷隻覺喉嚨發澀,心臟突然跳得厲害。
喬安端著藥碗出去,就看見在外麵探頭探腦的方愈:“你們說啥了?”
喬安正神思不屬呢,被嚇了一跳:“你在這兒賊眉鼠眼看什麼呢?要進去就大大方方進去啊。”
“我不敢。”
方愈壓了壓被踹得青腫的胸膛,呲牙咧嘴:“我得罪他了,怕進去他打死我。”
喬安嘴角抽了一下,覺得現在男人的基友情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喬安想了想:“你還是進去看看吧,給他換個藥啥的。”
方愈不解:“不是剛換過了?”
喬安誠懇說:“我剛才和他說了幾句話,他可能又氣裂了。”
方愈:“...”
方愈叉腰大吼:“喬安!”
“我錯了。”
喬安立刻認錯:“我下次一定儘量溫柔點。”
“沒有下一次!”
方愈跳腳:“下一次他換藥就歸你管,彆他媽老讓我乾完活兒又給你們倆糟蹋沒,讓我天天白乾活。”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他冤家,就是這輩子來磨他的。”
方愈怒氣衝衝指著她:“十天之內你不許在他麵前晃了,否則我看他這輩子傷口都愈合不了!到時候你就到他墳頭氣他去吧!”
喬安悻悻摸了摸鼻子,的確感覺在李稷麵前很難控製住自己的嘴,想想自己可能在自己考慮吃不吃辣椒之前,自己就先把辣椒給摧殘壞了,隻好說:“好吧,那我去外營裡給將士們治治病,過幾天再回來。”
方愈:“就這麼定了。”
喬安圓潤地滾了,滾到外營給將士們看病。
李稷受傷的消息被緊緊封鎖住,前麵還在一無所知激烈地打仗,雖然朝廷的軍隊實力雄厚,接連大捷,但在一場場戰役中也積累了大量的傷兵,方愈得顧著李稷,騰不出身來,喬安一來,頓時減輕了軍醫們好大的壓力。
林七又被叫過來給她當副手了。
他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但是抱著劍木著張臉蹲牆角的樣子,還是那麼熟悉地讓人隱隱蛋疼。
喬安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崽兒,長大了。”
林七瞅瞅比自己還小幾個月的喬安,木著臉:“安姑娘,聽說您大婚沒了?新郎和彆人成親了?”
“...”喬安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拍拍他的臉蛋:“不會說話,就可以少說話,否則容易被人打死,你知道嗎?”
看著她的笑容,林七重新回想起被熟悉的恐懼支配的日子:“...哦。”
喬安指使他去熬藥。
林七蹲在那兒,喬安背對著他在那裡磨藥粉,外麵是漸漸排成隊等著看病的士卒們。
林七拿著蒲扇扇藥爐下麵的爐火,扇著扇著,突然笑起來:“安姑娘,你回來真好。”
喬安的手頓了頓,也莞爾笑起來。
喬安在外營待了十來天,基本帶著軍醫們把軍中的傷兵都過了一遍,該診治的診治該換藥方的換藥方,直到被方愈催得不行了,才大包小包回去。
“你催我乾嘛。”
喬安不耐地掀開簾子:“之前是你轟我走的,現在又催我回來。”
方愈一憋。
他能說他把喬安轟走,好心為李稷的傷口打算,結果李稷見不到人,反而天天給他甩臉子。
方愈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讓你多管閒事!讓你欠的!
方愈清了清嗓子:“李稷最近傷口愈合得發癢,吃不下東西,他不是向來喜歡你的手藝嗎,正好送來了幾隻老母雞,你行行好給他燉碗雞湯去。”
喬安瞥他一眼。
方愈提起心,生怕喬安冷笑一聲,一言不合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出乎意料的,喬安隻是瞪了他兩眼,罵了兩句“屁事兒多”就扭頭出去抓雞去了。
方愈看著喬安乾脆利落的背影,呆了呆,然後想到什麼,立刻就興奮起來。
這這這...有戲啊!
方愈撒丫子去找李稷,一屁股坐在他床頭,一把把他手裡的奏折扯下來,在他額角青筋跳了跳的時候,小聲神秘說:“兄弟,彆說我不關照你,你妹妹剛才給你熬雞湯去了。”
李稷要伸向奏折的手頓了頓。
“我一說你胃口不好,愛吃你的手藝,她就給你做去了。”
方愈說:“我感覺她現在對你的態度好了不少。”
李稷抿了抿唇,漆黑的眼底卻微微漾著異彩。
“你得抓住機會,知道嗎。”
方愈很有基友情,恨不得傾囊相授:“女孩子都心軟,你得和她說點軟話,多說點甜言蜜語,好好傾訴一下衷腸...我總結了一下,你之前輸給殷雲舟那個小白臉,主要原因就是他嘴甜,會說話,說得自己又大度又可憐,給喬安說得又心軟又心疼,護犢子似的護著他。”
聽見殷雲舟,李稷唇角立刻壓下去,嘴緊緊地抿著。
方愈一拍大腿,恨鐵不成鋼:“你光生氣有什麼用,你得學人家的長處啊,我跟你說葛文山被你打趴下了,可再沒有下一次你能從大婚上把人搶回來的機會了,你再不好好努力,下一次你說不定就發現自己多了十七八個妹夫了。”
李稷眉心跳了跳,垂下眼。
“你就裝可憐,裝虛弱,什麼苦肉計不要客氣大把地上,聽我的絕對沒錯...”
方愈看他不吭聲,著急得要再勸,身後簾子就被掀開,喬安端著一碗濃香的雞湯走進來。
方愈隻好閉上嘴,用眼神給李稷示意,然後站起來就要走。
喬安卻攔住他:“你不是要給他針灸嗎?”
方愈:“...”艾瑪,說激動了,忘這茬兒了。
方愈咳了咳:“先喝湯,一會兒再紮。”
喬安一口否決:“不用,彆耽誤了時辰,我很快灌完他,你燒燒針就給他紮。”
方愈:“...”
李稷:“...”
這個灌字,用得很微妙。
喬安繞過方愈,走到床頭,居高臨下:“食欲不振,胃口不佳,嗯?”
李稷:“...”
方愈裝模作樣走到遠處燒針,卻悄悄豎起耳朵。
喬安涼涼瞥了李稷幾眼,見他全身都微微僵了,才舀起勺子給他喝,和風細雨:“不要用苦肉計,這都是你曾經玩剩下的,我一個生氣,說不定給你打成死肉記你知不知道?”
方愈:“...”
方愈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李稷也僵了僵,隨即突然意識到什麼,瞳孔驟縮,怔怔看著她。
“你有...”
他聽見自己嘶啞得怪異的嗓音:“你記得...那些...”
喬安看了他一眼:“是啊,我記得,都記得。”
李稷渾身一震,看著她,眼神劇烈地震動。
他緊緊攥著手,喉結上下滾動,大口大口喘著氣,胸膛急劇地起伏,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那又能怎麼樣呢?”
喬安淡定自若舀了一勺雞湯塞他嘴裡:“你上輩子是貓屎咖啡,這輩子變成貓屎,我難道還要硬著鼻子喝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喬·鈕祜祿·安:看在酒心的份兒上,還可以在搶救一下,如果實在太辣了,那就隨便啃兩口再走,出去借著味伴牛肉麵吃,也不虧啦!
某酒心朝天椒:……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