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喬安把清單上的幾行劃掉,嘀咕著:“那就多買幾套衣服吧。”
以前他穿得筆挺勻稱的襯衫,現在都恨不得變成連衣裙套著,看著跟個受虐待的小朋友似的。
就這麼吃完了晚飯,喬安總算是把“男朋友變成學齡前”這麼個驚悚的事實消化完了。
沒事,在經曆了夢中情人是霸總、男友是非人類手下還有一大幫非人類、天被捅破世界差點毀滅...這麼一係列震驚之後,她的三觀已經麻木了,男朋友返老還童什麼的簡直毛毛雨,不是個事兒
——隻要他彆明天告訴她他變成了個女人,要開始和她搞百合,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不能承受的!
“我收拾桌子,你去洗澡換衣服,準備睡覺了。”
吃完飯,喬安把他轟去洗澡。
太蒼從椅子上跳下來,聽見“睡覺”,若有所思看了她幾眼,眼神漸漸火熱。
喬安瞬間警惕:“你看什麼?”
“隨便看一看而已,你慌什麼。”
太蒼那雙漂亮的鳳眼勾了她一眼,抿著唇笑得彆有意味:“好啦好啦,我去洗澡啦。”說著轉頭就汲著不合腳的大拖鞋,慢悠悠地噠噠走了。
喬安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牙特彆疼。
她把碗碟洗乾淨放進殺菌櫃裡,把鍋刷了,把灶台擦乾淨,摘下圍裙,在空蕩蕩的客廳轉了兩圈,才有些忐忑地走到洗手間門口。
隔著磨砂的門板,隻隱約聽見裡麵嘩啦啦的水聲,應該沒出什麼她想象中的幺蛾子。
喬安這才鬆了口氣,輕快地扭頭回自己的臥室去。
家裡一共兩個衛生間,大的那個就是太蒼在洗的,小的那個則在她的主臥裡。
太蒼登堂入室的前幾天,一直試圖爬上她的床,脫衣露肉半遮半掩強行製造意外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簡直是他喵的狐狸精轉世,喬安和他鬥智鬥勇三百回合,最後才把他按在書房裡,威脅他再造作就把他轟出去,他才不甘不願消停了一點,但還是抓住一切時機試圖勾|引她色|欲熏心狼性大發對他醬醬|釀釀乾點不可描述的事情。
今天做飯太晚了,喬安也不想洗太久,隨便洗了洗就換上睡衣,對著鏡子吹頭發。
吹著吹著,她想到剛才太蒼鼓著包子臉、拿著小勺津津有味啃雞翅的樣子,突然一樂。
這樣好像也不錯噯,再也不用擔心大早上被子裡冒出一個湊不要臉爬床的裝夢遊老妖精了,她的貞|操和節操都可以多苟一陣了。
而且小朋友什麼的很可愛啊,比老男人可愛多了,喬安想,養這麼個漂亮的小崽子,可以給他□□心便當打扮成小王子...啊啊!想想居然很不錯噯!
喬安想通了,順氣了,快樂了。
她是個心大的人——畢竟心不大的早就該被嚇死了。
喬安吹乾頭發,把吹風機收好,哼著小調走出浴室,剛到桌邊拿起手機,身後的門就被推開。
“安安。”
喬安愕然轉身,看見太蒼抱著個大枕頭站在門口。
他的臉被枕頭遮住了一半,露出半張被水汽熏得粉紅紅的小臉蛋,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每走一步都有水珠墜下來,把寬大的男士襯衫都陰濕了一小半,地上一串腳印走過的水跡。
因為夏天,喬安睡覺穿的睡衣很薄...嗯。
要是以前的大太蒼進來,那喬安會一台燈糊在他臉上教他做人。
但是現在的小太蒼...
喬安看著那白嫩軟萌的小正太,沉默了兩秒,長歎一聲,不情不願地把台燈放下,凶巴巴問:“不睡覺你跑來乾嘛?”
太蒼噠噠往前走幾步,像抱著一個大毛絨玩具一樣抱著枕頭,可憐兮兮看著她:“安安,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喬安:“...嗬。”
“因為第一次變成小孩子,很不安,一個人躺在床上完全睡不著。”
太蒼繼續自己的表演,一本正經扯著淡:“我想和安安一起睡,有安安陪著,我就不會害怕了,就可以睡個好覺吧。”
喬安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語重心長:“太蒼,你已經是個幾十萬歲的大孩子了,應該學會自己睡了。”
太蒼羞澀一笑:“不,我在安安麵前永遠是個寶寶。”
喬安:“...”
可滾犢子吧你個臭不要臉的。
“滾滾滾。”
喬安去推他,太蒼不走,哼哼唧唧蹭在那裡,仰著腦袋,委屈吧唧瞅著她:“安安,不要把我轟走。”
喬安抓狂了,揪他的臉蛋:“你還可以更幼稚嗎?多大人了,一個老老老妖精,真以為頂著張小孩子的皮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是的,裝成小孩子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比如當太蒼抓住時機,眼疾手快撲到床上,然後卷著被子可憐巴巴瞅著她的時候,她那隻氣勢洶洶想拎起他扔出去的手就那麼僵住了。
她瞪著他好半天,清亮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滿臉苦大仇深,手在那裡握了半天,氣憤地在屋子裡轉了兩圈
,最後崩潰似的大叫兩聲:“啊啊——”
她扭頭惡狠狠指著他:“你給我老實睡覺,要是再敢折騰,我就給你從窗外扔出去!!”
太蒼笑了。
瞧,他的小姑娘就是這麼心軟又薄臉皮。
不是都跟她說過了,隻是皮囊而已,還是要把他當個男人看待,要警惕,要謹慎,不要上當;但是隻要他裝模作樣撒個嬌、示個弱,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軟,暈頭轉向就掉進他的坑裡。
她是不知道自己眼睛亮晶晶的、臉紅紅糾結著過來想揉一揉他臉的表情有多可愛嗎?
其實糾結什麼,想揉儘管來揉啊,他高興得很,隻要是她,他隨便給她怎麼摸都很快樂的。
還是太乖了,太蒼有點遺憾,要不是怕嚇到她,他說其實還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具樂於教她呢。
唉,主要還是傻,個小傻子,便宜送到她麵前都不會占,倒是坑一跳一個準,這麼單純好騙,讓他都有點舍不得欺負她了。
太蒼毫無愧疚誠意地在心裡感慨兩下,就心安理得美滋滋享受起了小傻子心肝的吹頭發按摩一條龍服務。
“頭發都沒乾就跑過來,仗著妖精不會生病嗎?”
喬安抓著他毛茸茸的頭發用吹風機吹乾,又把他衣服浸濕的地方吹了吹,把他轟進被窩,還不忘警告他:“給我老實睡覺,要是敢動手動腳,我就給你踹出去。”
太蒼懶洋洋應了兩聲,陷進柔軟的被褥裡,全身都被包裹在少女清甜又熟悉的香氣裡,隻覺得每一寸毛孔都舒展開,舒服得他眯起眼,喉間溢出綿長輕柔的歎息。
比起人族泛而形勢的情書、愛語,對於他們妖族而言,最親密而信賴的事,就是標記自己的伴侶,也同樣被伴侶標記。
放下一切的戒備和抵抗,徹底信賴地交付自己的所有、全心全意被伴侶的氣息徹底包裹,這是一個妖最深沉繾綣的愛語。
他感覺到床墊微微一陷,旁邊人小心翼翼躺在邊角,然後去關了台燈。
太蒼半眯著眼,等燈關上,特彆自然地伸展了兩下手腳,然後就滾進她的懷裡,滿足地抱住她的腰,還蹭了蹭。
喬安:“..?”
喬安:“!!”
剛一黑燈,懷裡就多了熱烘烘的小暖爐。
喬安氣得頭頂冒煙,掐他的臉:“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給我起開啊——”
“不要鬨啦,安安,我好困了。”
太蒼任由她揪著自己的臉,隻懶洋洋偏過頭去在她手肘親了一下,用說不出是哄孩子還是撒嬌的語氣:“睡了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出去買東西呢,明天再陪你說話好不好。”
喬安被他親得縮了縮手,火冒三丈:“誰鬨了?誰在鬨了?惡人先告狀你還有沒有天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懷裡人的呼吸漸漸輕緩,甚至發出了小小的特彆可愛的鼾聲。
睡得這麼快。
果然,畢竟是天罰啊,說著沒關係,其實還是很疲憊吧...
喬安低頭,看著那張年幼了很多、但是隱約還能看出成年後風華絕代的輪廓的小臉,抿了抿唇,不解氣地輕輕捏了一下,小聲嘟囔:“變大變小都隻會欺負人,氣死人了。”
他睡夢中似有所感,被捏了也不掙紮,還軟軟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乖得不得了。
喬安咬著唇,眉眼彎了彎,給他輕輕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手被他緊攥著收不回來,她好氣又好笑地乾脆伸著手給他,枕著手臂,也閉上眼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