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之處,滿是奢侈的金紅色。
喬以燃曾經在戰場上見過的不少老熟人,此刻一個個都乖乖地坐在喜堂下方,不管每個人
的心裡想著什麼,表麵上都還是迎合著楚崢的意思,一派喜氣洋洋的表情。
楚崢看著喬以燃一身大紅喜服越走越近,對方的臉色仍然冷淡,但他心中卻湧起難以壓抑的悸動。
從今天起,締結一生之約。
哪怕隻能持續短暫的一段時間,一分一秒也好。
熱鬨的喜堂之上,卻突然傳出不和諧的聲音:“慢著!”
楚崢不滿地皺起眉頭,冷厲的眼神掃過去。</魔界的道德觀念淡薄,也沒有所謂規則的約束,楚崢究竟要與誰成婚,其實其餘人等根本沒資格置喙。
但是選在這個眾人齊聚的時刻發難,很顯然沒安好心。
這位突然出聲的黑衣人越眾而出,帶著一眾手下湧上前來:“殿下竟與天界之人為伍!”
楚崢嗤笑了一聲:“姬元善,奪權就奪權,扯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有什麼意思呢?”
大殿中央的那一片開闊之地上,地麵突然翻湧起一大片黑煙,原本還一片喜氣的殿內頓時充滿肅殺之氣。
楚崢本能地擋在了喬以燃的前麵,衣袖一卷,將第一波噴灑的毒液儘數擋開。
喬以燃的本命靈焰衝天而起,灼人的烈焰帶來不可逼視的亮光。
楚崢冷厲的眼神掃過去,那種凶殘嗜血的模樣足以讓無法無天的魔族都心生寒意:“姬元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已經顯出原形的巨大蜈蚣口吐人言:“楚崢,這鳳凰血你既然不取,那就不要怪我自己來拿!嘖嘖嘖,祖神血脈,真是天賜之物!”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你還在蛻角之後的虛弱期,還逞什麼能!”
姬元善的這個消息一出,底下眾人頓時一片竊竊私語。
魔族沒有什麼“道德”“規則”的觀念,信奉的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
楚崢強大的時候,這些人自然一個個都俯首帖耳。
但王座上的領袖一旦顯出一點虛弱的跡象,一擁而上的奪權者足以將他撕成碎片。
楚崢一聲冷哼:“我是不是受了傷,你自己來試試!”
他隨手一揮,瞬間風雲變色。
姬元善帶著人手一擁而上。
楚崢與突然出現的敵人打得難舍難分,喬以燃意識到自己的血脈成為了受魔族覬覦的珍寶,一張臉冷得不能看。
喬以燃的本命靈焰騰空而起,周圍原本有些躁動不安的魔族也漸漸安分下來:這位來自天界的少主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實在沒必要在情況不明時貿然下手。
姬元善有備而來,但還是被楚崢占了上風,這位魔界之主行事不講一點道理,麵對送上門來挑釁的對手,他表現出了絕對的強勢。
纏鬥一陣之後,楚崢指尖的法決捏起,毫不留情地發出了最後一擊。
一蓬血花“噗”地炸開。
楚崢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噤若寒蟬的眾人,他的表情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回去告訴黑羽王,下次派個頂用點
的人來!”
姬元善還沒那個跟自己掰手腕的膽子,幕後之人除了黑羽王之外不做他想。
一場精心準備的喜宴被弄得一片狼藉,楚崢陰著臉隨手一點,人群中炸開一蓬又一蓬的血光。
今天來賀的人中,屬於黑羽王的勢力並不少,眼見著自己的同伴們瞬間減少了一小半,剩下的人頓時逃得比兔子還快。
“殿下又發瘋了!”
其他人生怕殃及池魚,有樣學樣地一哄而散。
楚崢的手段酷烈無比,他之前在魔界屠城的戰績可謂震驚全魔界,現在這人又一次大開殺戒,在場的不少老人都想起了當年被這個殺神支配的恐懼。
有的人一邊逃跑,一邊惡狠狠地唾罵:“都怪姬元善,說什麼楚崢還在虛弱期,看他這見誰殺誰的樣子,虛弱才是見了鬼!”
喬以燃打退了一波想要混水摸魚的魔族,心底裡對魔界之地的混亂程度又有了一層新的認知。
看來,即使是像楚崢那樣殺名在外的家夥,也不能鎮住這些魔族從骨子裡透出的貪婪。
魔族不擇手段地追求力量,他們對力量的貪婪甚至能夠壓過對死亡的恐懼。
動用本命靈焰之後,喬以燃的麵色有些許蒼白,他用力地咽下了喉間的鮮血,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
喬以燃的本命靈焰是純淨至極的無垢琉璃火,是一切魔物的克星。
但是與此相對的,他在魔界之地受到的壓製也格外嚴重。
一場混戰之後,楚崢身上濃鬱的血腥氣尚未散去,但他看向喬以燃時,臉上的笑容仍然是純粹的溫柔歡喜:“喬以燃,你彆害怕。”
“那都是烏合之眾,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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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種你死我活的時候,這魔王考慮的居然是自己會不會害怕的問題——喬以燃的內心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
但他很快把這種無用的情緒壓了下去。
立場相悖。
注定不能和解。
原本熱鬨的大殿早已經空空蕩蕩。
楚崢懊惱地歎了口氣,隨後略有期待地拉著喬以燃走進了內室。
外麵的混亂並沒有影響到這間早已精心布置的婚房,喬以燃的眸光一凝:楚崢還真的找來了極寒之地的月光草。
價值千金的玄靈石被隨意堆疊,源源不斷地為月光草供應著靈氣。
來自極寒之地的月光草被大量地布置在房間之內,一抹柔和的清輝悄然飄灑。
充裕的靈氣湧入,這種感覺讓喬以燃再次定了定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下一秒,喬以燃驟然發難,他手中的利刃瞬間抵上了楚崢的咽喉,雪亮的鋒刃在幽藍的熒光之下更顯危險。
“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