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舟和譚一一的笑聲過大,壓根沒聽見林絨這聲,也沒看到她搖搖晃晃的,去找哪裡有垃圾桶了。
這時徐舟舟的電話響起,她接通,尤意略帶些暴躁的聲音傳來:“你在哪?”
徐舟舟指著屏幕:“你看,傻逼打電話過來了。”
譚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徐路看著尤意的臉黑成鍋底,求爹爹告奶奶似的,雙手合十默念拜托。
尤意努力平心靜氣,千方百計從徐舟舟口裡套出地方,接著連忙打車,跟徐路趕過去。
到了河邊,隻看到譚一一和徐舟舟兩個人坐在地上,背靠橋欄,腦袋互相挨著腦袋,看樣子都睡著了。
尤意給林絨打電話,沒人接聽,看了看時間,估計都睡著了。
於是跟徐路兩人一人抬一個,先把人抬上出租車彆吹風再說。
徐路看著被抬進車裡的兩人,擦了把汗:“真行,要是再晚點,估計就被人當死魚撿了。”
殊不知,橋底下河岸邊的草坪上,還有條靜靜躺著的死魚。
-
林絨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漫天的星空。
星空之中,又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想要睜眼仔細辨認,眼皮卻有千斤般重。
這道身影俯身,接近她,她下意識去摸身上的包。
防狼噴霧!
她的防狼噴霧呢?
找到了!
剛舉起手要噴,就被搶了過去。
林絨睜大眼睛,僵住。
過了幾秒,忽然醒悟,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
“我…我胸很小。”
“……”
“也沒有屁股,你不要亂來。”
“…………”
謝潮生手裡拿著防狼噴霧,站在她的麵前,看到這張紅透頂了的臉蛋,生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轉身就走。
然而理性,往往勝過感性。
他靠更近,要把地上的人拉起來時,看到她驚懼慌張的表情,沒再動作,而是開口:“你看看我是誰?”
林絨眨巴著眼睛,半天不說話。
謝潮生看著她,良久,輕微的歎息混入夜風中。
“我是謝潮生。”
他耐心地說。
“謝……潮……生……”林絨慢吞吞跟著念出來。
“對,謝潮生,”他問,“你家在哪?”
“不能回家!”林絨當即嚷道,“家裡有鬼!”
謝潮生:“……”
家裡有鬼的意思,代表家裡沒有人。
“謝潮生,我想吐!”林絨忽然捂住了嘴巴。
“起來吐。”謝潮生扶著她的肩起來,帶她去下方的垃圾桶。
林絨走得搖搖晃晃,身上一股子各種酒
混合的味道,眼神飄忽,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快要接近垃圾桶,林絨強硬地轉身,嚷嚷道:“臭死了!我不要!”
“……”
謝潮生問:“那你要去哪吐?”
林絨:“我要去廁所!”
謝潮生:“……我不能跟著你去廁所。”
“沒事,沒事……”林絨搖晃腦袋,“走一下,我就醒了,我自己可以!”
謝潮生:“你還能忍?”
林絨點頭:“可以,可以……”
實際上,兩人在河岸邊走,沒幾步,林絨就哇的一聲,吐了——
空氣。
彆說食物,甚至於連酸水都沒有。
林絨抬起頭,嘿嘿笑:“我想起來了,我剛剛吐了。”
謝潮生:“……”
“吐哪了?”
“垃圾桶。”
說著,林絨還有點委屈:“難怪那麼臭,把我臭死了。”
謝潮生:“……”
林絨抬頭,眼裡有點點的水光,癟起嘴巴:“完了,我變臭了,我臭死了……”
他伸手,把她從地上提起,告訴她:“那是垃圾的臭味,不是你的。”
林絨眼裡閃著淚花:“真的?”
謝潮生:“真的。”
林絨側臉:“那你親我一口。”
“……”
林絨嘿嘿笑起來:“我開玩笑的啦!”
謝潮生默然,準備拉她走。
耳朵猝不及防,又聽到她的話——
“那我親你一口。”
“…………”
他轉頭,正好撞上林絨仰頭的視線。
她在盯他。
月色籠罩的河邊,風一陣一陣吹過,林絨綁頭發的皮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頭發散下,剛好過蝴蝶骨的長度。
她眼睛不時微眨,睫毛隨之而顫動,嘴巴微抿,卻又像在期待什麼。
“你嘴上有臟東西。”
說完這句,輕而易舉看到她的神情變化,兩邊的嘴角微微向下撇,烏黑的眸子同樣微閉上。
謝潮生側過頭,望向前方,手推著她的肩。
“走吧。”
走到街道兩旁,謝潮生先帶著林絨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瓶常溫的水和解酒藥以及紙巾,準備出門,看見她趴在冰櫃上麵不肯移開目光。
“走了。”謝潮生去拉她手臂。
“不要!”林絨的力氣之大,竟然把他手揮開,接
著指向冰櫃裡,“我要吃這個!”
謝潮生看過去,發現她指著可愛多。
“你現在不能吃。”
“不行!!!”
林絨抗議過後,來抓他的袖子,語氣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謝潮生望著搖他袖子的人,忽然覺得,她可能不是喝酒喝太多,而是吃了智力退化,會回到三歲時的藥。
營業員是個阿姨,從這對養眼的小情侶進來後,就一直在關注著,這時候看到這幕,笑著打趣:“小帥哥,你就給你女朋友買吧,你看她多可愛,喝了酒這麼萌,再不買,阿姨都想掏錢給她買了。”
謝潮生解釋:“她喝了酒,不能再吃冰的,對胃不好。”
眼前的人還在搖晃他袖子,聽到他的話,重重哼一聲,甩開他的袖子,自己先跑出去。
謝潮生趕緊跟上。
便利店外沒幾步,就是街道轉角口,由於沒有路燈的原因,光線比較昏暗,謝潮生在這裡抓到了她。
對上林絨氣咻咻的臉,謝潮生無奈道:“下次再買。”
“下次……”林絨小聲咕噥,“又是下次。”
謝潮生:“……”
他把礦泉水擰開,遞給她:“先漱口。”
林絨不肯接。
謝潮生直接把瓶口遞到她嘴邊,用了近乎誘哄幼兒園小朋友的語氣:“下次,一定買,好嗎?”
林絨這才接水,仰頭,咕嚕咕嚕,漱完口,鼓起腮幫子,噗的一聲,全吐出去——
噴了很遠。
連續幾次操作,謝潮生從一開始的目不轉睛,隨著一瓶水的減少,也漸漸到了能夠習以為常的地步。
他扯出紙,等林絨玩起投籃,連續幾次,來來回回,終於把礦泉水瓶子丟進垃圾桶裡,跑回來時,才遞給她:“擦嘴。”
林絨乖乖接過,拿起紙巾,像是虔誠的教徒接受天主的信物,神情簡直可以用莊嚴和肅穆來形容。
她把紙巾疊了幾下,在嘴上輕柔地按過,重複數次,抬起眼來,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我嘴巴上,現在沒有臟東西了。”
這一刻,連月光都開始變得暗淡,仿佛是在配合她這句話。
謝潮生提著袋子的指尖微動,眼睫覆下,望著那雙烏黑澄澈的眼。
“
我有女——”
未完的話,因為唇角下一瞬感受到的溫熱,戛然而止。
仿佛一朵柔軟的雲,無意間落下,又翩然離開。
謝潮生再去望她,對上同樣的眼睛,嘴角微抿,喉嚨不經意間滑動了下。
林絨彎彎唇,臉上得逞的笑意遮掩不住:“親到了!”
過了片刻,謝潮生笑。
“一個醉鬼,和你講什麼道理呢。”
這句話裡,除了笑意,似乎又帶了些嘲諷。
林絨頗為讚同地點頭:“是啊,反正做夢,不要跟我講道理!”
“不講道理?”謝潮生的桃花眸子微斂,尾音含著一丁點兒懶散上揚。
眼前人怔怔地望著他,眼裡有著錯愕和失神。
於是他的唇角,彎出一抹並不算淺的弧度。
在某個得了便宜還想占的人再次踮腳湊上來,想給他左邊的唇角烙下成雙的影子時——
謝潮生勾著弧度,微微側頭。
往的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