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潮生望向尤意,忽然道。
尤意連把開到一半的拉鏈拉緊:“外套是能隨便借的?你以為——”
謝潮生:“不用你喊爸媽。”
“……”
斟酌半天,尤意扯著唇脫下了外套。
然後他看見,白襯衫少年在把校服拉鏈拉到最上的瞬間,不經意般開口。
“我女兒,沒你那麼
醜。”
-
林絨醒來,望進了一雙眼。
她眼睛輕眨兩下,這雙眼,也跟著她輕眨兩下。
慢騰騰伸出手,摸上他耳上的耳釘,堅硬冰冷,的確是真實觸感。
“你怎麼回來了?”林絨的聲音稍啞,又隱約,帶上了撒嬌的哽咽,“我剛才做夢……還夢見你了,你知不知道?”
“嗯,”謝潮生覆上她的手,“知道。”
“那好像,又不是夢……”林絨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嘴巴癟著,細聲細氣,“我剛才跑步,出現幻覺了,把彌勒佛看成你了……”
“……”
教導主任身材矮胖,偏偏愛穿西裝,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我不管,反正你回來了……”林絨說話還有點飄,手使勁伸,勾住他的脖子,臉往上湊,“要把欠下的全還——”
“咳!!!”
鼻尖要挨上的瞬間,耳畔傳來猛咳,重疊了好幾聲。
林絨轉頭,望見了其他眼睛。
三雙。
不約而同,直勾勾。
“……”
-
十分鐘後。
林絨的意識完全清醒,其他三人陸續離開,保健室隻剩她和謝潮生。
少年坐在床沿,臉龐是從前的模樣,從沒改變。隻是身上的校服外套,沾染了不少水筆的痕跡。
“為什麼……”
突然回來。
毫無預兆的,沒通知任何人。
謝潮生望見她的臉,眼珠漆黑,直愣愣看著他,其中不確定的慌張感,不言而喻。
他很輕地,彎了彎唇。
如果用液體比作生活。
那麼,有人會是清新甜美的果汁,有人是氣泡翻滾的碳酸飲料,還有人是口感濃烈的伏特加……
但不得不承認,絕大多數人,是淡而無味的白水。
生活中的驚喜,是一絲勾兌劑。
一天前,他如果沒有參加酒會,如果沒從其他中國友人手機裡,恰好看到南枝機場的街景。
那出國後,如同白開水般淡而無味的生活,可能添加不了任何一絲勾兌劑。
屏幕裡的街景是機場外,人潮湧動,藍白校服的女生背影依稀,她的右手往上舉起,指尖並攏,仿佛是在抓些什麼。
這張街景照片,來源於一款地圖APP的實景地圖,時間是三個月前。
“謝,你在看什麼?”
“沒事
。”
他避開璀璨的燈光,走到酒會角落,下載了同一款地圖。同樣的照片,女生背影纖細,幾乎沒入人群。
她從沒和他說過。
她送過他。
但也是那一刻,他才突然想起。
過安檢時,身後傳來了喊聲。連續不斷,逐漸地,隱在嘈雜聲中。
他以為是幻聽。
一眼。
都沒回頭。
-
人總是怕去承擔失望,所以連希望,往往都主動放棄。
他一樣。
林絨也一樣。
“俱樂部放假。”
片刻後,謝潮生輕道。
“那培訓班呢?”
“也放假。”
“……”
林絨滿臉不信,直起身子要下床:“快說,你是不是偷——”
由於動作起伏,校褲口袋裡,掉出一樣東西。
連滾幾下,最終,在桌腳前停住。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望去。
林絨連跳下床,去把唇膏撿起來,揣回口袋裡。
回身時,撞進謝潮生的眼。
“我嘴巴有點乾。”
“嗯。”
“所以帶著,潤唇。”
“嗯。”
“你要嗎?”
“要。”
林絨慢騰騰走過去,俯下身,視線跟他平齊。把唇膏交到他手裡,她抿抿嘴:“你幫我塗。”
謝潮生闔下眼瞼,修長的指節動作,不消一瞬,拔開了嶄新如初的蓋子。他將粉色的膏體按在她唇上,動作輕柔,一點點描繪著。
林絨望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尤為認真,忽然間,笑了笑。
“我騙你的。”
“知道,”謝潮生說,“沒用過。”
林絨嘴巴微抿。
“為什麼……”
一直帶在身上。
連跑步,也不忘。
林絨望著他,嘴角止不住的,輕彎了彎。
“等你。”
像今天一樣,像夢中無數次那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麵前。
從來懷抱希望。
因為,有人從最初起,便是那一道光。
而光,總會在不經意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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