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
“南大蹭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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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有半天,林絨都拉著譚一一和徐路一起度過。
像是這樣,就能理直氣壯當成無事人。
昨晚醉酒後發生的一切,不論是在橋邊,還是在樓道裡,全都和她林絨無關。
後來去新開的主題公園,有單獨的說話機會,謝潮生也像是心照不宣,沒往那方麵提過。
除了他手上紮眼的粉色皮筋。林絨會時不時看上幾眼,確定有些說不清情緒的事,不是她一個人的幻覺。
周末的傍晚,他們倆直奔機場。
林絨訂的機票是回北原,謝潮生卻是直接回美國。他課題研究小組的任務還沒完成,這回隻是短暫回來陪她度過成人禮。
謝潮生的航班在她之後,林絨過了安檢,走到最儘頭還在和他揮手。直至互不相見,林絨收到林深突然的來電。
“爸,怎麼了?”
“你要不多陪陪你媽,明天再回?”
林絨一愣,聽見林深在那邊說:“公司臨時有任務,明天去北原出差,開車方便,也能把你一塊捎——”
“好!”
林絨想也不想應下。
謝潮生的航班還有三個小時,這意味著,她能和他多溫存上三個小時。
即便在機場,也是整整三個小時!
出了安檢口,林絨低頭按出熟悉的一串號碼。
信號還沒撥出,餘光看見謝潮生的背影,在人海中尤為顯眼。
她掛斷,連忙上前幾步。
張嘴準備喊他的同時,瞥見前方,瞳孔微縮,奔向他的動作和話,跟著生生停下。
她看見,謝潮生在往吸煙區走。
腳步,沒有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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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絨躲回人潮人海中,低頭重新撥去了電話。
十幾分鐘後,他們碰上麵。
時間太短,謝潮生的身上來不及有煙味,退完票的林絨窩在他懷裡,反複確認了這一點。
他們
在機場裡膩歪了兩個小時,最後,林絨依依不舍送他過安檢,直至他消失在人海儘頭。
分彆後,林深開車來機場接她。
林絨坐在副駕駛,望向窗外。街道兩邊,一盞盞路燈劃過,對於無垠浩瀚的夜色,並沒起到什麼點綴作用。
“爸,”她忽然開口問,“你當初為什麼開始抽煙?”
“還能有什麼?”林深隨意回,“人踏入社會了,肯定是要交際應酬,人家笑臉給你發煙,你總不能不接吧?還有,就算是不抽煙的男人,身上也得帶包煙應付,習慣久了,自然而然就跟著抽了。”
“沒有彆的嗎?”
“彆的啊……”林深仔細想,“對了,當初你爸剛畢業,家裡沒錢,又找不到好工作,你姥姥姥爺,不是死活不同意我跟你媽嗎?壓力大,當然得有個發泄口了……對了,你問這乾嘛?”
“沒什麼,”林絨靠在窗邊,輕聲說,“就好奇。”
很好奇。
心臟沉沉下墜,猶如被一隻大手緊握,甚至喘不過氣。
這種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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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雲希換了號碼。
裴若和其他男生交往。
謝霄的跆拳道館,成了一家普通商店。
這幾件事,是林絨分彆撥過電話,去過母校,以及去到那個老舊小區了解到的。
回北原後,又一個周六日。她帶上簽證和護照,訂了機票,去往美國。
飛機落地,林絨按照謝潮生平時提供的信息,去往哈佛的商學院找他。
謝潮生不在宿舍,她問了很多人,最後得知,所謂的課題研究小組,的確存在。
不過,小組成立之初,盛情邀請他,被一口回絕。
謝潮生在學院裡,從早到晚,都在拚命修著學分。
課餘時間,沒有人能見到他。
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縱然學業出色,可學院裡,沒人是他的朋友。
這是大多數人,對他的固有印象。
他孤僻,冷言少語,從來獨來獨往,自恃清高。
沒人喜歡他。
林絨在一棵樹乾下,抱著手臂緩緩下蹲,埋首很久,最終抬頭,給謝潮生發了消息。
【今天的晚霞呢?】
謝潮生隨後拍來了照片,橘紅斜陽下,街道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華人麵孔。
林絨打車去了唐人街。
餐館一家接著一家,她不停找尋,晚霞消失前,她看到了那道瘦削的少年身影。
他在店裡忙碌了片刻,走進後廚,再出來時,身上的工作服裝成了西裝,領口的領帶是最簡單的係法。
他大步流星穿越過一條小巷,來到家酒店前,和門口的金發青年碰麵,大概是說了抱歉之類的話。
再接著,他們一同守在門口。
每當有客人進酒店,他們同時鞠躬,麵上的笑意不多不少。
林絨躲在對街的咖啡屋,透過玻璃窗,看了很久。後來,有侍應生過來問她:“咖啡涼了,請問需要替換嗎?”
“謝謝,不用。”林絨婉拒。
再後來,有人來溝通說,他們要打烊了。
林絨看著酒店門口有其他人替換了他們,他們走向暗巷,連忙起身,和經理說過抱歉後出門。
暮色濃重,連通唐人街的那條小巷,仿佛看不見光。
林絨在巷頭轉角處,將身子往裡縮,隻留出一些視線,極力辨認著眼前一切。
少年身形單薄,懶散倚靠在牆上,修長的指尖燃著猩紅。
他抽煙的動作很好看,也很熟練,薄唇吐出白霧,沒有刻意形成煙圈,隨意散在空中。
在他身前的金發青年撥動火機,點燃煙嘴的同時,照亮了少年清俊矜貴的臉。
眉骨和鼻梁很高,輪廓精致,他的桃花眼半闔,說不出的散漫。
“謝,你真的要考MBA嗎?”金發青年問他,說的漢語,竟然還很標準。
“嗯。”謝潮生拿過煙盒,往裡撣了撣煙灰。
“你跟我不一樣,”金發青年說,“你家裡沒人資助,不如早點回國,有能力了再考慮。”
謝潮生右手指尖的香煙快燃儘,他毫無知覺,左手扯住領帶鬆了鬆,有些無所謂道:“就幾年的事。”
“但你現在這樣,會把身體拖垮,”金發青年不解,“你那個女朋友,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謝潮生不說話了。
他站直身子,掐滅手中的煙,眼眸闔著,不見微光。
“如果在一起很累,我覺得放棄,是比較好的選擇。”
林絨捂嘴的手僵住。
然後,又不過片刻。
她的手緩緩鬆開,抬到眼角處,輕微擦了擦。
原因簡單。
在這條月色都不願多光臨的暗巷裡,她聽到了漫漫人生中,可能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忘懷的話。
“不行。”
“說好了,長大要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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