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然。”林蕭手持酒杯跟在座的兩人介紹,隨後扭頭對蘇煜然說,“這是範易海,還有……毛西洛。”
蘇煜然猜測,他最後想說的應該是:還有你認識的毛西洛。
進門看到紅酒、名畫、寶石等等,堆積在整張桌子上,透著光暈,真是琳琅滿目。
待靠近些後,發現連桌子都是非同一般。
蘇煜然微笑點頭,禮貌且不失風度地打完招呼,隨之挑選不遠處的一個位置落座。
其實在場所有人他都認識。
範易海,是範文宇的親哥,雖然範文宇在上輩子做了那麼混帳的事,但好像與範易海沒關係?
現在不興父債子還這種戲碼,而且弟弟犯的錯,哪能讓哥哥來背,這對範易海不公平。
不過,蘇煜然也不會主動去接近他,畢竟不可能當作沒事發生一樣。
“遊少,煙抽完了嗎?我們繼續?”林蕭倒一杯酒給蘇煜然,而後衝站在外頭抽煙的遊博修喊話。
春風掠過窗戶,帶起了簾子,撫在臉上是溫柔的,花香夾在其中,宛如沁了蜜的甜,甜到心頭。
遊博修就是在這時候進屋,踩著灑在地上的暖陽,漫不經心走來。
他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慵懶,麵無表情,幾乎對任何事都是無所謂的樣子。
可誰又能想到,如今淡然處之的遊博修,會在往後的某一段時間,突地變成瘋……子?
垂眸深思苦索,蘇煜然猛然察覺,似乎那個某一段時間……都有自己的身影!
是以,遊博修是因為自己才發的瘋?
想到這裡,蘇煜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坐了我的位置。”
冷漠的嗓音打斷蘇煜然的思忖,瞧著他淡然的表情,蘇煜然氣不打一處來,驀地抬扛:“上麵刻了你名字?”氣他不接電話,氣他的躲避,氣他……
其實更應該氣的,是自己。
遊博修那麼好,為自己連命都不要,而自己呢?
隻會無理取鬨,悵著他的喜歡無法無天,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蘇煜然閉了閉眼,上輩子的自己,簡直就是混蛋!
眼瞧著兩人的氣氛不對勁,分分鐘往囂張跋扈的方向發展,林蕭主
動站出來調解:“煜然,要不你坐旁邊的位置?”
話音落下的同時,林蕭恰好對上遊少那雙雄鷹般銳利的眸子,一種即將被獵殺的感覺,當場激起雞皮疙瘩,這是近距離麵臨危險時的第一反應。
空氣在這刻仿佛停止了流動。
林蕭的喉結上下滑了滑,下意識地吞咽津液。
說真的,他心裡有些發毛。
遊少生起氣來很恐怖,平時玩開笑無所謂,一旦是真生氣,和宇宙大爆發沒什麼兩樣——簡單來說就是弄死你丫的。
以硬碰硬,在遊少那兒行不通。
唯一隻有順著他才能往下走,不然鐵定吃苦頭!
作為多年兄弟的林蕭領教過不少。
但他都讓蘇煜然順著他了,遊少為何還用這種眼神來獵殺他?
一頭霧水,林蕭隻能求救似的反問:“遊少……”
想起遊博修容不得彆人反抗的性子,蘇煜然白皙的手肘撐了下椅子扶手,緩緩站起身來。
他給遊博修讓位置。
不想惹遊博修生氣,他們見麵的時間就那麼長,如果都花在這上麵,回頭肯定會後悔。
但他不後悔抬扛,因為遊博修不理睬他,他隻能使用這種法子來刷存在感。
見蘇煜然主動讓位置,在場所有人都鬆一口氣。
除了遊博修。
他麵無表情地轉移視線,先一步坐下那張並排著的座位,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點著椅子上的扶手,繼續百無聊賴地抽煙。
臥槽!
林蕭張開的嘴巴似O字型這般誇張,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見遊少主動讓步!
真是,太嚇人了!
等等。
不對啊,既然願意坐旁邊的位置,剛剛為什麼一定要讓蘇煜然起來?
還有,明明可以在室內抽煙,先前為什麼要跑到外頭去抽?
想不通,想不通。
遊博修如雕刻般的劍眉一擰,似有不悅,低沉的嗓音劃破空氣,催促林蕭:“開始!”
磨磨蹭蹭,是什麼男人!
毛西洛被強大的氣息嚇一跳,隔著長長的桌子與林蕭對視,他提醒道:“蕭哥,我們繼續吧。”
他們倆,看樣子應該是沒事的。
範易海也提議開始:“來吧林蕭。”
大家都這麼說,林蕭也不再糾結,他撇了眼手機,望向遊少說道:
“這局輪到你開頭,挑吧。”
蘇煜然緩緩地坐回椅子上,單手撐著腦袋,好奇地望著他們,一雙漆黑的眼睛來回地觀察。
旁邊的紅酒杯一直擺在那兒,他連碰都不碰。
身側的遊博修,正慵懶地靠著椅背,隔開兩人距離的,是那隻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肘。
他修長的手指上還夾著未抽完的雪茄。煙草味從那邊飄到了蘇煜然這邊。
由於不經常聞煙草的味道,突然間吸入,喉嚨有點點癢,蘇煜然以拳抵唇,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再抬頭望去時,遊博修已經摁滅煙頭。
蘇煜然:“……”為什麼不抽了?
摁完煙頭,遊博修隨意挑一個盒子打開,瞥一眼後又扔回桌上。
幸虧包裝結實,裡麵的東西不受外力影響,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
其他人的視線都被盒子上的東西吸引,隻有蘇煜然瞅一眼後便收回目光。
那雙漆黑的瞳孔一直停留在遊博修身上,過分熱烈,過分貪婪了。
他暫且不懂他們在玩什麼,所以乖乖的等著。
林蕭拿起盒子,在毛西洛和範易海麵前走一圈,最後返回遊少這裡,他清了清喉嚨,問道:“心裡都有數了吧?”
遊博修懶得回應他,抬手取下身旁的本子與筆,沙沙沙地寫下一串數字,而後扔到桌上。
動作一氣嗬成,從不拖泥帶水。
林蕭早已經習慣了他做事時雷厲風行的性子,倒也不在意。
但眼睛卻似有若無地撇一眼上麵的數字,又偷偷地望向毛西洛。
林蕭掩在衣服下的手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兩秒後做賊心虛地環顧四周。
結果撞上了蘇煜然似笑非笑的眼睛。
呃,他該不會是,看到全過程了吧?
林蕭差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慌忙地轉移視線,他清了兩次喉嚨才鎮定下來,說道:“都寫好就亮出來。”
臨時提議玩的遊戲,又不是拍賣會,因而就地取材,一切從簡。
範易海舉起本子,報出三百萬。
蘇煜然盯著排在後麵一串的零,眉頭輕輕挑起。
再看毛西洛和遊博修寫的數字,十萬左右。
相差不要太遠。
收回視線,他傾身靠近遊博修,好整以暇地瞅著他,主動開腔:“傳聞血玉,是
從死人身上取出,收藏價格應該不止這個數吧?”
遊博修的表情淡然,摩擦酒杯邊緣時,天衣無縫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他蹙眉說道:“你有參與?”
都說了是傳聞,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哪來的參與挖墳……
咦?蘇煜然瞬間清醒,過後輕啟唇瓣,喊了聲:“林蕭。”
“關鍵時刻你打什麼岔?”林蕭橫眉睨著他。
蘇煜然:“下一局我參與遊戲。”
話是對林蕭說的,漆黑的瞳孔卻盯著遊博修的臉。
這樣就有資格說話了?
其實他也看出那塊玉有問題,上麵以肉眼可見地透出一股灰沉沉的光,不像其他已經開過的盒子,透出來是明亮的白。
再加上遊博修寫下的價格,更加確認問題。
隻是。
蘇煜然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依然能看見那些光。
……上輩子什麼都看不到啊,重生一回,怎麼就看到了光?真是詭異。
先前在賀爺爺房裡看到光,他以為是眼花,跟著進了林家,望著滿桌子的光暈,他有所疑惑。
不過心思全然放在遊博修身上,因此也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