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嗎?”王於漾說,“叔叔眼睛不好使呢,看不到。”
周易的臉色鐵青,“我想把你扔下去。”
王於漾笑出聲,“想想就好。”
幾秒後,周易抓著護欄的整條臂膀肌肉繃緊,他猛一用力,動作敏捷如虎豹般翻了進去,落地的聲響極輕。
王於漾掐了掐眉心,真是能乾。
要是之前花點心思把這孩子弄到身邊,他估計也不會被殺。
天意啊。
“房裡好像有說話聲。”王於漾說,“我們去聽聽。”
周易按著有點扭到的脖子,“貼牆走。”
剛說完,胳膊就被抓住了,他的太陽穴狠狠跳了幾下。
王於漾跟著周易往裡走,發現房子裡的濕氣比花園裡要重很多,太濕了,像是整個浸泡在水裡,隨時都能從哪兒滴出幾滴水珠。
住在這樣潮濕的環境裡麵,身體能受得了?
王於漾身邊多的是有特殊癖好的朋友,卻沒有哪個像劉峰這樣。
周易停了下來。
王於漾的腳尖抵到他的腳後跟,差點撞他背上。
黑暗中王於漾聞到一股更重的濕氣,夾雜著些許黴味,從響著說話聲的房間裡飄出來的。
他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聽見房裡麵傳出女人埋怨的聲音,是劉峰老婆。
“現在是夏天,不是冬天,本來就很潮,彆人都忙著抽濕,你倒好,買那麼多加濕器,弄的家裡到處都濕濕的,難受死了。”
劉峰沒有出聲。
“原來你不這樣的,你到底怎麼了?”劉峰的老婆聲音有些神經質,“加濕器你每個房間都放一台,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開著,我給你關掉你還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她嘮叨個不停,“以前你下班還會陪我,現在你一下班回來,第一件事是看加濕器有沒有開著,檢查完了你就蹲花園裡,一蹲就是好幾個小時,大晚上的也不睡覺,跑花園裡待著,你眼裡還有我,還有這個家嗎?”
“嘭——”
房裡發出水晶台燈摔碎的巨大聲響,伴隨著劉峰的吼聲,“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不睡就滾出去!”
“上什麼班?你沒看見家具都長黴斑了嗎?住在這麼潮濕的地方,早晚要生一堆的病,你自己住吧,我明天就搬走,我受夠了。”
“隨你的便。”
劉峰煩躁的說,“我也受夠了,我隻是買點加濕器,你就天天早晚的跟我吵,沒完沒了,過不下去就離吧。”
“你要跟我離婚?”劉峰老婆聲嘶力竭,“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故意搞這麼些東西回來,就想逼我走?我告訴你,想離婚?門都沒有!”
“……神經病。”
隨著劉峰的一聲罵,房間裡亮起燈,接著是開門聲,再接著是“啪”地聲響,走廊就從黑暗中剝離出來,亮堂無比。
王於漾跟周易藏在陰影裡麵,看到劉峰穿著睡衣往前走,經過一個房間就把門打開。
所有的門都打開以後,一絲一縷的濕氣從各個房間裡跑出來,在走廊上聚集,又往四處散去。
劉峰站在樓梯口接電話,“喂。”
電話裡是同事的聲音,“老劉,聽你這語氣不對啊,又跟你老婆吵架了?”
劉峰抹了把清秀的臉,“這麼晚了打給我乾嘛?”
“家裡待不下去就出來玩好了。”同事說笑,“來“金尊’喝兩杯唄。”
劉峰的腳步頓住,“現在?”
同事說,“對啊,大家都在,就差你了。”
劉峰有所察覺,“你們要走?”
同事說,“彆這麼吃驚,難道你不想走?”
“我當然不會走。”劉峰的語氣不耐煩,“如果隻是這件事,那算了,我不去了,你們喝你們的吧。”
同事勸說,“老劉,沈氏給的待遇是好,可眼下的局勢不行了啊,你帶底下的人走,到哪兒不被重視?”
“胡說什麼?二爺對我有知遇之恩。”劉峰氣道,“我現在走算什麼東西?”
同事嘁了聲,“說的好像二爺對我們沒有知遇之恩一樣。”
“二爺活著,我們肯定對他馬首是瞻,但他已經死了,沈家那些個旁支不知道團結起來抵抗外敵,隻知道窩裡鬥,草包玩意誰都守不住沈氏,被分拆啃掉是早晚的事,我們留下來也是死路一條。”
劉峰走到拐角的加濕器那裡,站在噴霧飄散的方向,“今天二爺的葬禮上,林老爺子跟林少爺都來了,二爺還是林少爺親自送到墓地的,聽說林少爺抱著二爺的遺像哭了一路,林家跟沈家交好多年,不會袖手旁觀。”
同事說,“老劉,你還是不懂,沈家沒了二爺,就什麼都不是了,大勢已去。”
劉峰默了會,“見麵再說吧。”
陰影裡的王於漾表情怪異,劉峰的身上充滿了各種違和感,像是根本就沒出賣過他。
哪裡出了問題……
王於漾的腦子裡閃過什麼,沒來得及捕捉,他小心伸出脖子查看,發現劉峰彎著腰,頭埋進加濕器的噴霧裡麵,維持著那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姿勢不動。
周易按住男人的肩膀,把他拽回陰影裡麵,用口型說,“待著。”
王於漾的鼻子發癢,要打噴嚏。
周易快速用手掌扣在他蒼白的臉上,蓋住了他的口鼻。
作者有話要說: 求喂營養液,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