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已有嘈雜聲,起早買菜的,送孩子上學的,遛彎的,晨跑的……
那些聲音彙聚在一起,給新的一天勾出了一個起點。
王於漾哈欠連天的找到遙控器,把開了一晚上的空調關掉,他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淚水,準備睡回龍覺,目光隨意從書架那裡瞥過。
第三層上麵放著紅鯉魚小書簽,金線繡的平安福。
一束暖黃的稀薄晨光從窗外灑進來,大半都給了它們。
王於漾拿了最近常翻的原主其中一本原版英文醫學書籍,將小書簽夾進去,合上書放回架子上麵,又把平安福拿下來轉了轉,若有所思了片刻。
平安福被他掛在了床頭。
這兩樣東西都莫名的讓他安心。
既然一直沒發現什麼異常,就隨心而欲好了。
王於漾往床上一躺,撈了薄被搭在身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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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多,熊白叼著一袋牛奶從廚房出來,聽到樓梯那裡的聲音就伸脖子看去,這一看直接噴奶。
“老,老大,你這身……”
周易麵無表情的走下來,腳步輕快,身體已恢複了很多,“怎麼?”
熊白兩眼冒心心的豎起兩隻大拇指,“帥。”
他一個勁的偷瞄,老大穿的是圓領白T恤,配一條寬鬆直筒的淺藍色休閒褲,顯得既清爽隨意,又舒服自然。
看著毫無凶性,眼神都好像柔和了一些,整的跟一個高高帥帥的鄰家小哥哥一樣。
熊白喝口奶壓壓驚,我的乖乖,老大這身不是他自己買的吧?絕逼不是!
老大以前訓練的時候就黑背心,黑T恤,隨便一套,再穿個迷彩褲,執行任務是一身黑,私下裡還是黑乎乎的,很冷很暗沉,他什麼時候這麼明朗過?
周易洗漱完說,“你一會把地拖一下。”
“喔。”熊白咬著牛奶想,他搬過來這些天,一直都是老大打理這套房子,就沒見叔叔拿過一次拖把跟掃帚,懶的非常自然。
大概是老大覺得他身體不好,就不讓做事情?
熊白想了想,叔叔的臉上是沒有什麼血色,病態橫生。
他發現老大往主臥那裡看,很小聲的說,“老大,昨晚我說你不舒服,他就上去了,一個小時前才下樓,我還出來看了一下。”
周易抿著的唇角剛抑製不住的揚起一個弧度,就聽到他說,“之前我以為叔叔什麼都不當回事兒呢,是我看走眼了,叔叔很在乎你這個弟弟。”
熊白冷不丁的發覺老大的臉色很差,他下意識小雞啄米的點頭強調,“真的!”
結果好像……更差了?
周易轉身去廚房煮小米粥。
“怎麼了這是?我是不是要重新測一回智商?”
熊白自我懷疑的一會溜到玻璃門邊,一會溜到陽台,一會溜回客廳,眼珠子亂瞟,在電腦前能待一天,離開就是多動症兒童。
周易燒了個西紅柿炒雞蛋,還有個清炒胡蘿卜絲,他擦乾淨手說,“我出去一趟。”
熊白哀怨的視線落在兩盤菜上麵。
老大明明跟他一樣喜歡吃辣,但現在燒菜都不放辣椒了,而且口味很清淡。
熊白回神,“去哪兒啊老大?”
周易拿了沙發上的西裝裝進袋子裡,提著走到玄關處,一邊換鞋一邊說,“去科技園那邊的倉庫看看,這兩天都沒出攤,沒賣掉的不知道壞沒壞。”
門關上了,熊白還沒回神,他使勁兒揉揉腦門,覺得自己需要睡會,不然腦子怎麼這麼迷糊。
想起來什麼,熊白連忙跑進房間打電話,“老大,昨天我不是說有人在附近監視嗎?具體位置我不知道,我隻是感覺到的,你出去的時候注意一點啊。”
“嗯。”
周易掛掉電話出了樓道,立在台階上點根煙抽一口。
早上的天氣有一點涼意。
老居民區,樹多,風一吹,樹葉碰撞著發出簌簌聲響。
早起趕公交上班的兩個年輕女人笑著經過,看見了台階上的青年,紛紛紅著臉咬耳朵。
“好高好帥”“你去要他電話啊”“你去”“那一起去”“算了彆去了,那樣的不可能沒女朋友。”
隨著兩個年輕女人的走遠,交談聲在打著卷兒的樹葉裡漸漸模糊。
初秋了。
周易走下台階,一手拎著袋子,一手夾著煙往大門口方向走,腳步忽然一頓。
他側身,叼著煙抬起頭,視線準確無誤的掃向對麵那棟樓,鎖定六樓的一個窗戶。
望遠鏡後的肖明左眼那道疤猝然一抽,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