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木站在旁邊,第一時間從後麵接住了慕柔,看著懷裡女生瞬間變得慘白的臉,他抬頭皺眉:“她是個女生,剛才也隻是想幫你治療。不領情也不至於下手這麼重。”
剛才他的目光都落在阮喬身上,怕她被傷到,根本沒發現攻擊是怎麼引起的。
雲吞席卷果然出手了,和傳聞中的殘暴冷漠,陰晴不定一模一樣,就連來幫他的玩家他也攻擊。隻是沈君木沒想到最後受傷的不是軟綿綿,而是慕柔。
慕柔拉著他的袖子搖搖頭,虛弱道:“可能是我剛才嚇到他了,沒關係,我沒事的。”
話是這麼說,但臉上卻露出痛苦難忍的表情。疼得閉上了眼睛,趁機遮掩住裡麵的驚慌和訝異。
他好強。
自己的催眠異能在他身上完全就沒有作用,雲吞席卷的眼神甚至沒有半分波動。
慕柔深呼一口氣,越發對這個人感興趣起來。
他是她見過第一個對她下手這麼狠的男人,像是上古的凶獸,畫地為牢,身側是觸之則死的禁區,漠視一切。
這樣的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才更有成就感。
打定主意的慕柔又恢複了溫柔的表情,使用技能治愈了一下自己被鐵鏈打中的地方,抬頭看去。
這一眼,差點令她懷疑自己出了幻覺。
上古凶獸的旁邊直身半跪著的少女身子微微前傾,泛著紅暈的小臉貼在他耳側,櫻唇微動,似乎在說著什麼極其親昵的話語。
剛才還在慕柔耳邊說出冷血的威脅話語的他此刻微微低著頭,碎發遮住白皙的肌膚,高挺的鼻梁,好看的下巴,在陰冷的暗色調世界裡勾勒出好看的臉部輪廓。
僅僅看著他的下半張臉,就已經被這人的美色勾的魂飛魄散。
哪怕知道他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也心甘情願地上前獻上自己的心臟。
嗬,這樣的人,她遲早要他向自己獻上心臟。
慕柔捏緊了發白的指節,看向阮喬的視線越發尖銳。
察覺到女生的情緒,沈君木以為她是害怕,便擔憂道:“你沒事吧?”
林野要參加京城的訓練項目,他答應了替林野好好照顧慕柔,原本是想在隔離區上來換換心情,沒想到遊戲才開場慕柔就在他麵前被一個男人打傷了。
慕柔眨了眨眼,原本的情緒消散殆儘,隻剩下天真和溫柔:“我真的沒事。”
【彈幕-十秒】果然這才是我認識的雲神!
【彈幕-蘇甜與泡芙】這局是不是恢複狀態了出手就好強!
【彈幕-小天】但不管怎麼說打人都不對吧,更何況對方是個這麼可愛的妹子……
【彈幕-溫如故】雲神是綿綿的,這女的明顯彆有用心好吧!
【彈幕-小豆子】就是,是我我還防著點呢
直播間的觀眾大多數是跟著阮喬幾場遊戲的粉絲,當然是站在她這邊的。不少女觀眾一眼就看出慕柔這類人的手段,女生的直覺往往準確的可怕。
【彈幕-阿涼】是她自己要貼上去,我雲隻是不想碰她
【彈幕-江雲歸】前麵說打人的那個,難道要和沈木一樣憐香惜玉嗎?他之前不是和橋橋是CP?現在在遊戲裡又護著慕柔,口區
【彈幕-我凶我有理】CP又不是確定的男女朋友,再說了一個隊伍的護著怎麼了?
【彈幕-十裡長亭】嗬嗬送給樓上
我凶我有理這條彈幕一出來,後麵的觀眾立刻就開啟了戰鬥模式,懟得我凶我有理直接退出了直播間。
慕柔和林野在隊伍裡談戀愛的事情比較低調,他們也才確定關係沒多久,還沒有對外宣布,大多數觀眾並不知道慕柔有男朋友的事。
退一步說,沈君木在遊戲裡護同戰隊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現在的阮喬沒有心思看彈幕裡的猜測。
在聽到沈君木發問的時候,她就歎了口氣。
怎麼沈君木和慕柔在一起呆久了之後雙商就掉線了?
反應和觀察力也大不如前。他難道沒看到剛才慕柔不知死活地對蘇席使用了異能?
攻擊發生的瞬間速度極快,直播間的觀眾沒有發現,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慕柔那個表情和瞳孔的反應,顯然是對蘇席進行了某種攻擊。
看這個發動形式,多半是類似於她心術一樣的異能,不是讀心就是催眠。
總之都是拔老虎須子的操作。
蘇席給她留了一條命,估計也是看在還不知道她是不是隊友的份上。
其他玩家雖然離得遠,但畢竟都在祠堂裡。她要和他說話,需要靠近壓低聲音。
鐵鏈吹落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蘇席捏了捏手腕處泛紅被鐵鏈擦傷的部位,低眸斂眉:“為什麼要跟隊過來。”
“當然是有問題想問你了,”阮喬靠近他的耳側,低聲問他:“你,到底是誰?”
少女的氣息撲在耳邊,好看的眼睛裡閃著星光,獨特的氣息落在他身側。
蘇席蒼白的嘴唇動了動。
是一聲魅惑又輕佻的諷笑。
落在她的耳朵裡,好聽得令人忽略了那笑裡麵的情緒。
兩人聲音壓的低,落在彆人眼裡就像在竊竊私語一般。直播間的觀眾也聽不清他們壓低的聲音,一個個好奇地嗷嗷叫。
阮喬跪在他身邊,身體前傾,雙手按在地上。而他坐在地上,修長的雙腿一曲一直,高瘦的身子顯得孤寂又冷漠。
蘇席低著頭,剛好能把她圈在自己的影子下。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蘇席說。
兩種性格的邏輯和思維都很獨立又清晰,沒有半點精神分裂的混亂。阮喬聽見他這句話,基本可以確定這人是人格分裂。
她繼續問:“那我該叫你什麼?”
他的聲音淡淡的:“你叫他餛飩,叫我雲吞就行了。”
這人真行,直接把帥氣又好聽的名字占了。
阮喬看著他:“加我好友的是誰。”
蘇席:“我對你沒興趣,加你好友,邀請你參加遊戲的是他,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她輕輕笑了一聲:“就算是他加的我好友,你也可以把我刪掉。”
蘇席不說話了,長長的睫毛垂下,像是蓋住黑寶石的羽毛。
阮喬一邊問他一邊起身:“你不會一言不合就鐵片割我喉吧?”
慕柔的前車之鑒還在那裡,她還不至於以為自己在雲吞心底有多麼特殊。
蘇席卻忽然伸手拉住她的左手,用力一拉,毫無準備的阮喬就往回跌了回去。
他看著瘦削虛弱,手上力氣卻很大,牢牢地握著她的雙臂,又低又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對他而言是很特殊的人,我不會殺你。”
阮喬也覺得餛飩對她過於好了,但兩人根本不認識,難道……
“他是不是對我一見鐘情了?”阮喬開玩笑道,“說實話他這個顏值和性格,我也不是不可以從了他……”
蘇席慵懶地抬起眼皮看著她:“是不是一見鐘情我不知道,我有重要的東西在他那裡,所以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怎麼樣。”
意思是拿到東西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了?
阮喬彎了彎唇,沒和他繼續深究,至少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算有所進展。
再過一段時間,她一定能問出蘇席拒絕下線的理由。
蘇席拉扯她的時候木樂就在旁邊一臉糾結,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
兩人的動作和耳語越發親密,木樂的眉頭也越來越緊。
“雲哥啊,你這動作是不是有點過於……”
蘇席忽然轉頭看著他,漆黑如同深淵的眼眸冰冷又空寂,一瞬間,木樂甚至覺得自己被地獄的惡鬼給盯上了。
他伸出去拉人的手轉了個圈落在自己頭上,撓撓頭,咧開嘴嘿嘿一笑:“你這動作是不是有點過於不方便了,坐久了腿麻嗎?需要我幫忙嗎?”
【彈幕-蘿莉清風】餛飩: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
【彈幕-明明不是傻明】秒慫哈哈哈哈
【彈幕-知曉】秒慫有點可愛??
蘇席沒回答他,隻是鬆開了手。
阮喬揉揉被他緊握的手臂,站了起來。
慕柔不追究,沈君木也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挑起矛盾,幾人就當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
“祠堂的暴亂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說你是災星?”比起眼前這幾人錯綜複雜的關係,熊紀更關心遊戲劇情。
蘇席站起來,瘦削的身子籠在黑色的風衣裡,一直蒼白的唇終於有了些淡薄的血色。長而微挑的雙眸看向屋子中間一排排擺放整齊,密密麻麻的牌位上,聲音漫不經心:“不過就是無能的人找的借口,總覺得錯的不是自己,而是帶來災禍的人。”
阮喬想起陳阿姨的話:“我那個酒鬼爹是你殺的?”
蘇席看向她:“村子裡死的人多了,每一個的罪禍都在我身上,多一個少一個也不重要。”
阮喬:“這麼說不是你?我看你也彆叫災星了,叫背鍋俠吧。”
木樂在一旁認真點頭:“這個總結很有道理。”
蘇席輕笑一聲:“隻可惜是個沒用的小鬼。”
如果他能操控記憶裡的身體,那就……
是另一個血腥故事了。
除了眼前這個空而大,放著牌位和畫像的房間,屋子正中間的兩側還有兩道門,門後是兩個小房間。
沈君木和慕柔進了左邊,熊紀和木樂進了右邊的房間搜查。
蘇席坐在另一邊的桌旁,木桌上放著茶水壺。他給自己倒了杯水,茶水已經冷了,壺裡剩的不多。
阮喬站在牌位前逐個欣賞:“陳伯會來這裡打掃祠堂,是他在照顧你?”
祠堂的牌位很多,密密麻麻擺了有上百個。大多數是按照姓氏擺放的,她甚至看到了酒鬼老爹的名字。
蘇席:“從我進入遊戲之後還沒見過陳伯。”
阮喬背對著他:“那我們今天要是不來,你不是要餓一天肚子?”
她走到旁邊原本鎖住蘇席的地方,踢了踢地上厚重的鐵鏈,在微弱的燭光下,可以看見鐵鏈上隱約還有些奇怪的花紋。
阮喬蹲下身,翻了翻鐵鏈:“以你的實力,這東西困不住你。”
蘇席喝了口冷茶,“是。”
“但你卻一直被鎖在這裡。”
“是。”
阮喬抬頭看他:“要麼是你不想,要麼是你不能。”
“這鐵鏈上的與其說像是花紋,倒不如說是像——符咒。這樣的圖案和木樂手裡那本道士飯碗指南手冊背麵的暗紋一樣。”阮喬走到他麵前,微微低頭,黑色的發絲從發間落下,她的聲音漫不經心:“你的實力太強了,整個副本沒有一個人等級比你高。更何況你還有越級挑戰的能力,一開始你的能力就受到了壓製,甚至這個副本裡還有能無視你實力的壓製物品。”
“一個正常的人類是不該怕符咒的。”她把手放在桌上蘇席的手腕上,少女柔軟細嫩的指尖落在他的皮膚上,她看著他的眼睛:“除非,你不是人。”
指尖按住的地方,沒有脈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