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凶之歲[序]5(2 / 2)

下定決心,她才用力把人推倒,重新放在了床上。

餘下那幾處在腰腹之下、後背的傷口隻能等大夫來了再說。

好在最深的那幾處已經處理好,止血上藥之後沒有太大危險。

蘇席的眉頭皺得很緊,似乎並不好受,原本如同白紙一般的臉色此刻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她伸手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發燒,剛剛撥開額頭上的碎發,露出那張清俊的臉來,就被人一把捉住了手腕。

他的額頭很燙,手掌心更燙。

蒼白的薄唇動了幾下,阮喬想抽出手,卻不知他昏睡過去之後那裡還有那麼大的氣力。

少年的聲音又低又啞,反複念著同樣的話,她聽不清,隻能俯身下去。

“你……”

“我在這裡……”

“在這裡……”

“你在……你在哪裡……”

阮喬隻當他燒糊塗了,翻來覆去的幾句話也奇怪得很,隻能用另一隻手蓋住他的修長的手指,輕聲安慰:“我也在這裡,我和你在一起的。”

她好像在安慰小孩一樣,“我在這裡,我也在這裡。”

似乎是少女的安慰起了點作用,他的臉色不再那麼痛苦,繃緊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阮喬鬆了口氣,想抽出手,卻發現他還是抓的死死的。

就好像,那是他唯一的稻草——

一旦放開,就會重新墜入深淵。

“咚咚咚——”

“姑娘,大夫來了。”

阮喬猛然回過神,咳嗽了一聲,才道:“進來吧。”

抽不出手,就不抽了。

大夫來了之後檢查了一番,蘇席受的都是外傷,看著猙獰嚇人,其實沒有傷及要害,隻需要好好靜養調理,很快就能恢複。

阮喬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已經發現,傷口止血和恢複的速度似乎比正常人更快。

如果蘇席的體質在加強過之後能夠很快恢複,那麼對他們後麵的北境之行會更有利。

不然一路的顛簸,他也受不住。

大夫替他換藥的時候,阮喬原本想回避,但誰想這人死死地抓著她的手,就是不願意鬆開。

阮喬把自己想象成一根免費的稻草,坐在床邊閉著眼睛,讓他們當自己不存在,該處理的傷口趕緊處理。

……

有光從側麵鋪下來,帶著點淡淡的清香,蘇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整個屋子的布局很簡單,雕花圓窗就開在他的斜上方,有不知名的白花從窗外伸進來,沿著窗欞肆意地生長,晨光被窗花割碎,落在他漆黑的長發和俊美的五官上。

他抬起手,看見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做了精心的護理,就連腹部的傷口也洗乾淨,上了藥。纏著的白色布帶乾淨整潔,不僅是上身,就連腰腹處和雙腿也……

蘇席的五官依然冷漠,薄唇抿著的時候,渾身透露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的傷是她處理的嗎?

這些繃帶顯然不是這裡的東西。

那,那些地方,也是……嗎?

蘇席的蒼白的臉騰地紅了。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之後,一個小小的粉色身影端著藥走了進來。

少女上身穿著淺粉交領繡花上衣,繡著金線的紅色馬麵裙如同盛開的花朵,發間一串紅色珠花,肌如嬌嫩如玉,被窗欞切割地細碎的日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有一層淡淡的光芒。

阮喬放下藥,見到他臉色有些不正常地泛紅,雖然……很可愛,但理智還是一瞬間占據了上風,她有些擔心:“你又發燒了?”

少女伸手就要去試試他的溫度,卻被蘇席伸手抓住了。

那雙柔軟的小手的感覺,他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感受過,如果她在碰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控。

“不用。”他啞聲拒絕,目光移開不去看她:“我身上的傷口是誰——”

門吱呀又被推開了。

“老夫來看看到底恢複地怎麼樣了?哦?這麼快就恢複意識了!”大夫的聲音洪亮,方臉大眼,小鼻子,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但依然精神健爍。一眼看上去,更像是個有力的屠夫,而不是救死扶傷的大夫。

瞧見蘇席的模樣,他哈哈大笑了幾聲:“不錯不錯!看來老夫的手藝還沒有退步,這麼快就能說話了!”

阮喬介紹了一下:“這是張大夫,你的傷也是他處理的。”

蘇席:“……”

那,那也還行。

“好了!老夫再去給你開幾幅十全大補藥!好好補補身體!”

砰——

門關上了。

阮喬:“那個什麼,補補也還是挺好的。”

蘇席:“……”

阮喬想起什麼:“對了,三天之後就要離京,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裡好好養傷。藥在床頭,放一會不燙了你自己記得喝。”

她得在走之前弄明白,自己的支線任務目標是誰。

見少女剛來又要走,蘇席還是沒忍住,問她:“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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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喬本來想解釋,看見他漆黑的眼睛,莫名想起昨天的事情來。

也不知怎麼的,就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你,你不用管。”

她站起身,像是逃跑一樣出了房間。

外麵的風顯然要冷一些,阮喬深呼一口氣,自從她意識到自己喜歡他之後,好像腦子都不會轉了。

既然她不知道蘇席和要找的那個人是什麼關係,那不如就保持這樣的距離好了。

她完成任務,讓他下線,然後在弄清楚他要找的人是誰,又是什麼關係。

如果真是兩情相悅,那她就沒有插手的必要,離他應該越遠越好。

在一切搞清楚之前,她不想讓自己在陷入這個沒有結局的黑洞裡。

她應該離他遠一點。

等甜甜上線,她就去問問他,到底願不願意下線。

若是不行,就把刺殺計劃提前。

原本接近他是了解他,誰知道把自己都栽進去了。

阮喬笑了笑自己,隻覺得人這種生物,一旦沾染上感情,就失去了最準確的判斷。

就像最喜歡鬥地主的天天晴一樣,遇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腦子反而不會轉了。

平複了心情,阮喬才叫來夜雨,兩人一同前往榆樓。

房間裡的蘇席垂下眼眸,一絲紅光閃過,蒼白的唇緊緊抿著,目光落在床頭的藥上。

她好像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和他多呆。

這都是他自作自受,說出那樣的話來,還能希望得到什麼。

她能來送藥,已經做了搭檔該做的事。

他的指尖捏著柔軟的床被,一直到發白,也毫無知覺。

日光依然明媚,窗外還有鳥兒鳴叫,但空蕩蕩的屋子,卻隻剩下他一個人。

……

阮喬在榆樓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又去了清月畫舫。

雖然一整天下來沒有什麼收獲,但她得知晚上畫舫有燈火活動,越是到夜裡,這裡越熱鬨。

她便在城中隨便逛了逛,了解了一下當朝情況,等天黑之後,才重新去了月湖。

清月畫舫下麵有兩隻船,到了夜間,點上燈籠,江水倒映著燭火,鶯歌燕舞,好不熱鬨。

畫舫又大,阮喬在上麵走了一圈,到了船頭,卻看見月光之下,有歌姬隨樂起舞。

燈火璀璨,前麵還站著兩個熟人。

其中一女子身穿白衣,腰間佩劍銀光瀲灩,墨發如瀑,五官清冷絕美,仿若月光仙子。而她對麵站著的少年同樣是上好的容貌,細看之下與女子還有幾分相似。

他一身月白錦衣,腰身纏繞著上好的玉帶,眸中帶著星光,神情自在,時不時露出嬉笑的神情,似乎在說著什麼玩笑話。

阮喬走了過去,輕聲問:“聞晴,木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見阮喬的聲音,錦衣少年轉過頭,立刻發出了她熟悉的聲音:“綿綿!!我就知道遇得到你!”

“好久不見了!快讓木哥哥抱一抱!”

“小櫟。”聞晴微微皺眉。

木樂收斂了幾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不是看見老朋友太高興了嘛。”

阮喬看了眼木樂,又看了眼聞晴:“姐弟?”

木樂不樂意了:“我就不能是哥哥嗎?”

聞晴點點頭:“嗯,彆聽他瘋。”

阮喬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又問了問兩人的情況。

【彈幕】[隨水遠]啊啊啊啊啊木崽上線了!

【彈幕】[默默米加尼]古裝我可以!!!

【彈幕】[明天中午吃什麽]太可愛了嗚嗚嗚想抱!橋妹是超凶的,但是你可以抱我啊木崽!

顯然,木樂就是那三位神秘玩家之一。

聽完聞晴的介紹,阮喬心裡有了大致的猜測。

這一次十二位玩家並非全都是走的宮廷線,還有一部分走的是江湖線。

比如聞晴和木樂,他們的身份時劍莊的大小姐和二少爺,此次來京城,是順道路過。

他們的任務目的地,同樣在失去消息,此時吉凶未知的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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