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到了這裡拐了一個彎,朝著北方而去,顯然上麵的水流稍微大一些,但仍然十分稀少。
民居建立在有水的地方很正常,但顯然這唯一的生命線也不知道能存在多久。
幾人走在街上,能夠感受到蕭條。
這是村子裡唯一一條較為寬敞的街道——但也隻有兩三米寬,街上沒有任何攤販。雖然即將入夜,但這樣的空寂更讓人覺得害怕。
“幾位是從哪來的?”
旁邊的屋簷下忽然響起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的麵容枯瘦,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佝僂著背,遠比一般的同齡人看著要憔悴和老氣。
前麵的房屋的窗戶陡然關上了,掩蓋住裡麵若隱若現嬰兒的哭聲。
“不哭,哦哦——”
是女人安慰孩子的聲音。
很快,就連那唯一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整個街道徹底安靜下來。
但剛才的聲音令玩家們警惕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至少這個村子雖然荒涼,但仍然有正常的居民。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聲,深呼一口氣,才慢慢道:“村裡的人不多,大家都往南方走,隻有你們還朝這裡來。”
“這村裡隻有我一家開了客店,你們再找其他的也是找不到的。”
難得遇到一個願意和玩家交流的人,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故意在說謊。
玩家們便跟著他進了屋子。
“你們叫我李三哥就行。”中年男子關上門,朝裡麵喊了一聲:“有客人,做點熱菜。”
裡間隱約有女人應了一聲。
“隔壁的孩子整日的哭,今晚還好,總算沒有那麼吵鬨。”李三哥似乎是難得遇到人,開了口的話匣子就停不住。
這個村子叫李家村,原本因為靠著河流,是這方圓百裡最熱鬨的村子。
誰知道這幾年天災不斷,尤其是今年,大旱多日,滴水不下。
沒有糧食,加上死人越來越多,漸漸就荒廢了。
隻剩下他們這些沒錢上路,又或者老弱病殘,離不開的,才繼續在村子裡住著。
“聽說北方又在打仗,好在那群外族打不到我們這裡來,”李三哥見幾人出手闊綽,銀子就跟葉子一樣給的隨意,知道是幾位有錢人家出來的,態度也更好了些:“有了這些錢,我和打算和媳婦朝南方搬走,在這個晦氣的地方多呆一日,日子都難!”
“河流越來越乾,再這樣下去,根本就沒有水喝了。”
李三哥家裡很寬敞,大概一開始就是奔著客店布置的。
西邊有四間客房,中間是一間普通的民居房間,被李三改造成了吃飯的地方,一個簡單的櫃台,旁邊擺著兩張生了灰的桌子。
“吱吱——”
阮喬的耳朵捕捉到細小的聲音,朝源頭看去,隻見幾隻肥碩的身影從牆角一躥而過。
的確是個……
比較荒涼和簡陋的客店。
李三拿著抹布擦了擦桌椅,才讓幾人坐下歇息。
【彈幕】[為探]這小破店……
【彈幕】[十裡長亭]有落腳的地方不錯了
東邊是一間廚房,再往後就是李三和媳婦住的地方。
這也算是村子裡最大的店了,當初李三盤下這幾間屋子,又打通了一些牆,原本就是想好好賺一筆,誰想到好日子還沒有過幾年,大荒之年就來了。
不多時,旁邊就傳來了一陣飯菜的香味。
李三又去地窖裡拿了一些老酒出來:“這也是幾位給的錢多,我才把家裡珍藏多年的好酒給幾位帶出來。”
“正好把這些存貨喝完,我也不想在留在村裡了。地裡顆粒無收,外麵的東西又貴,大家飯都吃不起了,哪還有人要來喝酒。”
喝酒還能活血暖身,但身上的傷口較為嚴重的幾位玩家都沒有喝酒。
阮喬他們人多,李三要準備的飯菜也不少,稍微有些耗費時間。
這裡的村子家家戶戶都有地窖,平日用來放置醃菜或者藏酒。
“就這個濃雲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起先我們還以為會降雨,誰知道都是白高興一場,那雲隻是路過,更添悶熱,從不舍得掉半滴雨水!”李三和玩家抱怨了一會,便進廚房裡去幫忙,早點將晚飯給玩家們做出來。
“這個地方真的藏有珍惜的資源嗎?”木樂看了眼滿地灰塵和泥土的地麵,又抬頭擔憂地盯著屋簷。
好似那些腐朽的木頭,下一刻就會不堪重負,折斷而落。
幾人商量了一下,準備吃完晚飯就出去搜查一番。
雖然大家帶了乾糧,但能夠吃上一頓熱飯也不錯。
月亮已經取代太陽成為天空的主宰,卻因為漫天的烏雲而遮擋了它的光輝。
整個村子一片寂靜,隻有幾間屋子偶爾點著光亮。
起先廚房裡還有動靜,可過了許久,也沒有半分聲響,木樂喊了一聲,卻沒人回答。
玩家們頓時警備起來。
阮喬站起身,從大堂到廚房隻有一張布簾,她慢慢靠近布簾:“李三哥?”
廚房裡還有菜在爐火上響動的聲音,卻沒人回答。
仿佛剛才和他們聊天的活生生的人,一瞬間消失了一般。
她慢慢靠近布簾,伸手撥開。
廚房不大,隻有大堂的一半空間,旁邊還有個小門通往李三的臥房。
灶上的大鍋裡還燉著湯,紮著婦人發髻的女子背對著玩家,坐在凳子上,似乎在看著灶火。
但她低著頭,一動不動。
木樂喊了幾聲,那人還是同樣的姿勢,坐在矮凳上。
他小心上前,用旁邊的擀麵杖碰了碰婦人。
砰——
婦人的身體直直地倒了下去。
露出乾瘦又死寂的臉來。
聞晴站在旁邊,指著原本被廚房台子擋住的地方:“李三在這兒。”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他也死了。”
兩個方才還在和玩家們說話的人,忽然就成了冰冷的屍體。
而且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忽然,外麵的門響了起來。
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