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2 / 2)

萊斯抬眼,虛軟地看著她,見她神情平靜,眸色清亮,心裡倒泛起說不出的滋味。

他慢慢垂眼,柔順地應聲:“是,我知道了。”

祁琅拍拍他的肩膀,正打算把自家這條不安分的毒蛇放回去休息彆給嚇壞了將來噴不出毒液來,就聽梅爾顫顫開口:“公...公主殿下。”

祁琅轉過身:“嗯?”

梅爾小心地提醒:“今天晚上,是皇後舉辦的宴會...您早上說會去參加,剛剛有人來催了,您...您要去嗎?”

梅爾一說,祁琅倒是想起來,自己早上是答應過這麼一件事兒。

她揉了揉額角,那群極品姐妹們早晚要見識一下的,如果她沒記錯,裡麵好像還有那麼幾個值得拉攏的人。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去:“那就走吧。”

“殿下。”

萊斯突然叫住她,他慢慢站直身體,低下頭:“請讓我跟隨您一起。”

祁琅挑眉:“你不是傷口還沒好嘛。”

“那都不算什麼。”

萊斯下意識露出笑容,然後想到了剛才的事,那笑容生生僵在臉上,慢慢扭曲成一個柔順乖巧的淺笑。

祁琅:“...”

呀,好像把人玩壞了腫麼辦。

祁琅怕真把人刺激壞了,沒敢當著他的麵再笑,轉過身咳嗽兩聲:“行,那就走吧。”

晚宴是在皇後最心愛的花園中舉辦的,種滿了各個星係名貴花種的花園四周早早掛上了彩燈,朦朧瑰麗的光暈照亮繽紛各異的花朵,美麗的如同仙境。

祁琅走過去,遙遙就看見一群妝容精致的華服少女們笑做一團,公主們和入宮陪侍的貴族小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香水的香氣混合著花香,讓她鼻子發癢。

祁琅咳嗽兩聲,用手在麵前揮了揮,對麵一些眼尖的人看見了,全場突然安靜,公主小姐們遙遙對著祁琅指指點點。

祁琅坦然走進去,在亭子周圍隨便找了個位置,隻當沒看見那些竊竊私語,對梅爾說:“給我拿盤點心來。”

媽蛋,大晚上的在噴泉裡撈槍,連晚飯都沒吃,要不是最後一點理智撐著,她險些把克裡斯那狗男人按水裡同歸於儘。

梅爾應了聲,小心地往旁邊擺放的餐點桌走。

她第一次在這麼多王公貴族的場合出麵,緊張地連走路的姿勢都有點拘謹。

她看著周圍那些姿態優雅跟隨著主人身後的侍女侍衛們,心中隱隱有些自卑,不自覺地低下頭。

她的拘謹看在每個人眼裡,她走過的地方時不時傳出幾聲嬌柔的嘲笑,無數輕蔑嘲弄的眼神相隨,梅爾的臉漸漸脹紅,低著頭走的更快,隻想趕快取完點心回到公主身邊。

當她路過一個小花壇時,旁邊靠坐的兩個少女對視一眼,靠裡麵的少女貼在靠外麵少女耳邊輕輕說了什麼,兩個人咯咯一笑,外麵的少女於是借著花枝的遮掩,不動聲色抬起腿。

祁琅正端著茶杯要喝,看見這一幕,眯了眯眼,放下茶杯就大步走過去。

梅爾神思不屬,低頭走著繞過花壇,小腿突然一絆,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倒,麵前就是一個十幾層的冷石台階。

身後驟然響起一聲聲大笑,那一瞬間,梅爾心中儘是恐慌和絕望。

她不怕自己會跌下台階摔的有多重,也不是怕自己會有多丟臉,她是怕她要給殿下丟人了。

公主殿下破格提拔她,讓她成為侍衛,讓她能接觸從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務,公主說,她以後代表的就是蒂安公主的臉麵和尊嚴,但是現在才短短幾天,她就要當著這麼多公主小姐的麵給公主丟人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就不該來,她就應該早早拒絕公主的提議,她隻配當一個見不得光的低等侍女,她怎麼能辜負公主的期望,她怎麼能讓公主丟臉。

梅爾瞪大的眼睛看著漸漸放大的地磚,那一刻她竟然恨不得這台階更高一點,她寧願就這樣撞死,也不想麵對公主失望的眼神。

但是就在那一刻,她隻覺得腰間一緊,一隻纖細的手臂攬著她,把她要跌倒的身體生生抱了起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

祁琅皺眉對驚魂未定的梅爾說,像是沒看見她震驚歡喜的表情,看她站穩了,就鬆開她讓她站在旁邊。

“誰把這花壇修成這樣,是不是誠心想讓人摔跤。”

祁琅一把扯下花壇上盛放的姆爾蘭星係玫瑰,隨手就往旁邊一扔,正好砸在旁邊的兩個少女身上,花枝上尖銳的利刺劃破她們華麗的長裙,她們驟然一聲尖叫,下意識想站起來,祁琅已經往前兩步,狠狠一腳踩在剛才伸腿的少女那華麗的靴子上。

少女又是一聲尖叫,整個人重重跌坐下來,她下意識拉了旁邊的同伴一下,同伴晃了晃,剛要站穩,祁琅又是一把玫瑰甩過去,罵罵咧咧:“什麼玩意兒!把花剪成這個醜逼玩意兒,花匠都是乾什麼吃的,我剪的都比他好!”

同伴眼睜睜看著那帶刺的玫瑰衝著臉砸來,趕忙往後躲,這下重心徹底不穩,竟然生生往後栽倒了過去。

長長的尖叫劃破安靜的夜空,眾人呆滯地看著祁琅把那花壇裡開的最嬌豔的花都扯了個乾淨,好半響才有人顫顫開口:“那是皇後殿下最喜歡的姆爾蘭玫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祁琅把開得最好看的玫瑰都撕了,還不走,仍然站在那裡,慢吞吞扯著一朵朵花瓣玩,腳下緩緩的撚,在那一聲聲起伏不定的抽氣聲中,又突然重重用力,皺眉對梅爾說:“讓你拿個點心都摔跤,你自己摔也就算了,這裡這麼多貴客,你要是砸著誰你賠的起嗎?”

梅爾看見之前想絆她的少女在旁邊痛到吸氣,再傻也知道公主是在給自己出氣,連忙低頭配合,狀似慌亂:“是我的錯,請殿下恕罪。”

少女隻覺得自己骨頭都要碎了,強忍著沒有再尖叫,勉力保持著得體的儀態試圖開口:“殿下,您踩啊——”

“——光是認錯就行了嗎?說說誰不會啊!”

祁琅驟然揚起嗓門,指著梅爾憤怒地又是重重一跺:“我看你認錯態度一點都不誠懇,你是不是還委屈,難道不是你自己不小心,難道這裡還能有人絆你嗎?!”

少女痛的驟然慘叫,隻覺得腳已經被踩掉,祁琅愕然扭頭看她,又皺眉說:“你是哪家的小姐,怎麼這麼沒有教養,我在教訓侍從呢,你插什麼嘴,難道你覺得我哪裡說得不對?!”

少女剛要張嘴,祁琅也突然尖叫一聲,忙不迭地把手上的花枝扔出去,捏著手指憤怒比她叫得還尖銳:“紮死我了!都怪你突然尖叫嚇我一跳,你看看都流血了!”

少女被花枝悶頭蓋地砸了一臉,花刺在細膩的皮膚上縱橫劃開,她顫顫抬手,摸到自己臉上滴下來的血,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這是怎麼了,說你兩句怎麼就暈了,還敢故意碰瓷?!”

祁琅見狀一嚇,拉著梅爾趕快躲開,揚聲說:“來人!快來人!把這位...兩位小姐一起帶去療養室,一個個的說暈就暈,是不是看我好欺負就故意碰瓷我!”

侍衛連忙趕來,驚呆的侍女們也回過神來,連拖帶拽慌忙抱著兩位小姐離開,祁琅在她們剛才坐的地方溜達了兩圈,搖搖頭:“這兩個人真是,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好好坐著居然還伸腿,看把這花壇給踢的黑一塊灰一塊的,花都給踢掉了,皇後殿下一會兒得多心疼啊。”

嘖嘖點評完,祁琅施施然坐回位置上,讓梅爾繼續去拿糕點。

這一次路上的人都安靜如雞,恨不得把腿縮起來生怕被碰瓷。

所有人都悄悄打量祁琅。

之前就有風聞蒂安公主被綁架回來性情大變,現在看來這哪裡是大變,簡直是他媽換了個人。

祁琅悠閒地咬著糕點,一身輕便的褲裝,閒適懶散的姿態與周圍端莊矜持的公主小姐們截然不同,讓人看著就覺得哪哪不得勁兒。

眾人臉上神態各異,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又有一個人華服的少女站起來,帶著浩浩蕩蕩的小跟班們走過來。

“蒂安!”

容貌嬌美的少女昂著下巴,渾身寫滿了趾高氣昂,大聲嘲笑著:“聽說你被西塔爾家族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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