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站在大廳門口不遠處,不斷有人來向他敬酒。
為了麻痹幕後之人,這次會演彩排整得像模像樣,各方勢力彙聚一地,接風宴更是盛大,各大軍區、中央地方、政界商界到處都是觥籌交錯,斑駁的光影晃動著酒水,空氣中糅雜著各種**和算計的氣息,讓人頭暈目眩。
克裡斯應付過幾輪之後,漸漸有些不耐,但是他慣來會忍耐,臉上看不出任何異色,隻是時不時地就側眼往門口看一眼,看看他想見的人進沒進來。
沒等一會兒,君朔終於邁進大門,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見克裡斯,就要向他走去。
克裡斯看見,君朔本來下意識要邁往日的大步子,但不知道怎麼的,步子剛要邁開,就像是踉蹌了一下。
君朔暗暗咬牙,強忍著尾椎骨的痛意,若無其事地用矜持的小碎步往前走,邊走還不忘跟周圍人打招呼。
克裡斯沒注意這些,隻下意識往他身後看。
沒有女人的身影。
他有些失望,但是不好表露出來,隻等到君朔過來,才不動聲色問了一句:“和她說好了?”
君朔說:“說好了。”
克裡斯有點驚訝:“就照你那個想法說的?”
君朔說:“是啊。”
克裡斯聞言一頓,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他,眼神很是銳利。
君朔不明所以:“你看什麼?”
克裡斯:“你怎麼還能活著回來?”
“”君朔:“你說得是人話?”
“的確不太像話。”
克裡斯平靜地點點頭,君朔臉色稍緩,就聽他特彆自然說:“她打你哪兒了?有內傷嗎?骨折了嗎?喘氣有問題嗎?”
君朔:“”
君朔下意識想說“應該沒有”,但是很快察覺到不對。
不行,這一說豈不就是承認了?!
君將軍強自繃著架子,忍著痛站直了腿,若無其事調侃克裡斯:“司長閣下,你覺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點問題?”
怎麼就能這麼理所當然地問這種話?他隻是出去和人說了兩句話而已啊喂,憑什麼就應該被打得喘氣都有問題?!
就算有他也是反正喘氣是沒有問題的。
“這沒有問題,這就是她的邏輯。”
克裡斯搖了搖頭,一派嫻熟的過來人的口吻。
“”君朔的眼神漸漸驚恐,克裡斯注意到,還很淡定地安慰他:“沒事兒,都有這個過程,等你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君朔莫名頭皮開始發麻,他強自鎮定說:“我覺得我還是不用習慣了吧,其實我和公主殿下不是很熟”
“會熟的。”
克裡斯突然笑了笑,眼底卻沒什麼笑意,語氣輕飄飄的:“你說了那些話,都沒缺胳膊缺腿的,能完完整整地回來,她對你真是不錯。”
完完整整?!
君朔心中怒吼,恨不得搖著克裡斯的肩膀讓他清醒一點。
他也就是看著完完整整而已,他可是被一腳踹飛的,踹飛的你知道嗎,少說三米開外,半空中劃的拋物線可圓潤了,直愣愣墜地上的時候,那滋味,他一度懷疑自己盆骨裂了。
不過這個語氣實在有點怪。
君朔慣愛頂著張冷臉,但是腦子裡的東西可不像表情那麼冷峻死板,要不然當年麵對蒂安公主無孔不入的窮追猛打,也不能那麼見縫插針地說躲就躲,那麼多年既避開了蒂安公主保住了貞操,也沒有傷及皇家顏麵更沒有給家族惹上麻煩。
所以當他看見克裡斯沉靜的眼睛,看見那雙眼睛裡閃爍的東西的時候,他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可是蒂安公主曾經的未婚夫啊。
而他,君朔,是曾經被蒂安公主追求多年,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她甚至曾經為了他逃婚,害得克裡斯被綁架,鬨出好大一番風波。
君朔看著克裡斯,後知後覺開始感到尷尬。
哪怕是政治聯姻,也沒有哪個男人樂意看見未婚妻為彆的男人逃婚,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更何況這位克裡斯司長雖然不說,君朔也看出他對蒂安公主是真心的,那情況就更糟糕了。
他雖然自詡清正,之前那些年對公主避之不及能躲就躲,這之後也已經與蒂安公主說清楚,很確定蒂安公主現在對他沒了意思,但是畢竟在所有人看來,公主與他君朔的關係是分不清的,而克裡斯這個前未婚夫又該是怎麼想的?
克裡斯的名聲在外,再加上這些時日兩人交談,君朔知道克裡斯不會因為私情而影響大事,更不會因此與他弄出什麼難看的,但是理智是理智,要說不尷尬、要說一點異樣心情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君朔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摸了摸鼻子,對克裡斯說:“殿下剔透,司長閣下的心意,殿下都看得明白。”
克裡斯聽了,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說不清的無可奈何,然後漸漸笑了。
克裡斯說:“我知道。”
君朔與克裡斯對視一眼,又忽然同時一笑,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同飲一口,所有心事儘數斂下。
“克裡斯。”
那邊,阿諾德哼了一聲,招呼他們:“彆在那裡躲閒,快來吧。”
旁邊是一手插兜斜斜站著的萊斯,隻散漫地笑,笑得意味深長:“兩位,人都來齊了,好戲要開場了。”
“就來。”
克裡斯放下酒杯,撫平袖口的褶皺,對君朔微笑說:“君將軍,一起入席吧。”
君朔同樣一笑:“司長請。”
“君將軍,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君朔一動,就聽見安雅擔心的聲音,他身形微僵,溫柔看她:“沒有,謝謝安小姐關係。”
安雅咬著唇笑:“不要叫我安小姐啦,叫我安雅,或者小雅就好了。”
君朔婉拒:“這太唐突了吧。”
“那我也叫君將軍朔哥哥好了。”
安雅俏皮說:“我們相互交換,好不好?”
朔哥哥朔你媽哥哥!
君朔有點扛不住了,在安雅要湊過來纏他的時候,他給了弗裡茲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弗裡茲輕嘖一聲,眼看君朔要炸了,才懶洋洋地開口:“安小姐怎麼隻和君將軍說話啊,也和我們聊聊天唄。”
安雅看向他,見他斜斜靠著椅背,身上一股子說不出的冷峻邪氣,看過來的眼神更是懶散鋒利,讓她心口砰砰直跳。
不過她深知欲擒故縱的道理,沒有順勢和弗裡茲說話,而是隻對他笑了笑,就扭頭看向萊斯:“萊斯閣下,也覺得我冷落你了嗎?”
安雅早已習慣了男人追捧愛慕的眼神,她特殊的體質讓她能輕易把所有男人玩弄在股掌間。
她不需要過多思考,也不需要耍多少陰謀詭計,因為她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會很輕鬆地被人送到她麵前,任她挑選。
雖然不知道萊斯之前為什麼會脫離她的影響,她懶得多想,也沒必要多想,但是她知道這個男人讓她丟了麵子,她就要讓他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再把麵子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