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馳微微頷首,“小子姓顧名馳。”
另一個男子冷哼一聲,翻個白眼,“劉財。”
周老板仍是那幅和氣樣子,“顧學子,敢問發生了何事?”
劉財搶先開口,“我在這兒好好看書,不知這位小兄弟發的什麼瘋,跑過來攥著我的手腕,還逼著我拿出東西,小小年紀不學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顧馳不在意笑了笑,方才開口,“雖不知道你讀書如何,可倒打一耙的本領著實令人佩服。你打著看書的幌子,神不知鬼不覺拿走彆人的錢袋子。這位學子,剛剛你的荷包就被他拿走了。”
他看書時不經意間抬頭,就看到劉財的動作,熟練至極,一瞬間就得手,絕對是慣犯,被偷了荷包的學子並未發現。
聽到這話,挨著劉財的學子趕緊摸向懷中,荷包果然不見了。其餘的人也摸向腰間,“我的荷包丟了”、“我的也丟了”
劉財麵色鎮定,“小兄弟說話可要講證據,空口白牙,我還說是你偷了東西故意汙蔑我呢,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顧馳轉身看向大夥,“既然你要求證據,把你懷中的東西拿出來,自然一目了然。”
其中一個丟了荷包的書生生氣開口,“看他那幅樣子,衣冠不整,一臉窮酸樣,哪有臉來書肆看書,肯定就是他偷的。”
這個少年叫李宏,府城人士,平時有些衝動,加之東西丟了,沒過腦子吐出這句話。
劉財眼睛閃過一絲精光,“你們讀書人自詡清高,卻看不起我們這些貧窮的底層人。我是沒有好衣服,但我有一顆向上的心。貼紙上麵白紙黑字,所有的人都可以進來看書。憑什麼我不能進來,你們這是看不起人!就你們這樣的,讀書有何用,以後有了出息,也是魚肉百姓、心存階級意識的貪官!”
說完這些還不夠,他猛的衝出門外,“大夥都來評評理,屋裡的一群讀書郎,說我們這些沒學問沒錢的人不配進去看書,我們天生就是泥腿子的命!”
他這麼大喊一通,立即圍上來不少人。這些人指指點點,有些脾氣火爆的,恰著腰朝向門口啐了一口,“你們祖宗十八代還在地裡刨土呢,有什麼臉看不起我們!”
劉財趁機附和道: “ 大夥說的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正如聖上所說,士農工商,無高低貴賤之分。你們要是以後當了父母官,懷著這種想法可不行。我希望你們向我們道歉,不然的話,就是不尊重百姓,就是站在百姓的對立麵!”
他心裡暗自得意,讀書郎最重名聲,名聲一旦壞了,前途基本無望。對付這些滿嘴隻會講大道理的小子們,簡直是灑灑水,太容易了,屢試不爽,他還沒有失手過。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是不是他偷的東西都不重要,那群學子自顧不暇,還是先解決眼前這件事吧!也彆怪他心狠,隻能怪那個小兄弟不自量力,斷他活路。
門口站著的書生,滿臉漲得通紅,有心理論幾句,聽著耳邊齊聲高呼“道歉、道歉”,更加不知該如何解釋。
本來就是那個人倒打一耙,他們沒有做錯,怎麼可能道歉!可如果這件事不解釋清楚,日後高中,被有心人抖出去,添油加醋,顛倒黑白,隻會敗壞自己的聲譽,嚴重的話,連功名都會被革除。
周老板走上前,擺擺手,低沉開口,“大家先靜一靜,這其中有誤會,我們會給大家解釋清楚的!”
事情鬨了這麼一會兒,圍觀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起哄聲也越來越響,周老板的話語如同淹沒在浪潮裡,掀不起一絲波瀾。
人群中一位恰著腰的王大娘指著他們,“先道歉,再解釋,不然一切免談。”
劉財麵上不顯,心裡暗喜,要不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呢,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還是很有道理的!
門口的一群,有些人不知所措,有些人則眉頭緊皺,不滿的看著顧馳和李宏,低聲嘟囔,“誰惹的禍誰道歉!明明我們什麼都沒做,沾來一身腥。”
李宏緊緊握拳,內心止不住的後悔,都是自己一時衝動,讓那人抓住把柄,給大夥惹了麻煩。
他咬咬牙,抬起腳,大丈夫能伸能縮,禍從口出,理應自己道歉。
還未來得及行動,隻看到麵前的少年,挺著直直的脊背走過去,來到那群起哄的人麵前,接著,穿過他們,走向不遠處,在一個人麵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