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京城眾態(2 / 2)

“多謝陛下吉言。” 溫元之毫不客氣,眼中閃過一絲自豪的光芒。

文正帝心裡卻微微歎口氣,方才想著溫元之像把鋒利的刀,這刀太利,刺傷了彆人,同樣的,也刺傷了自己。

當時他剛繼位時,受那些世家大臣的脅迫,隻有以溫元之為首的少數人牢牢站在他麵前,替他當著一切明槍暗箭。

那些人啃不掉溫元之這個老骨頭,就朝他的妻兒下手,當著他的麵挾持溫家幾口人,目的就是為了逼迫他放棄對文正帝的追隨。

溫家夫人和孩子們也是個剛毅的,不肯受屈,也不願讓自己夫君和父親為難,奮起反抗,和對方同歸於儘。

此後,這把劍更加鋒利,劍氣也更顯寒意,溫家隻剩下他一個人。

文正帝至今也忘不了,那個溫婉的夫人,如春風般解意,竟然是那麼的堅強和勇敢。

而溫元之的幾個兒子,當初和文正帝一起讀過幾年書,他們學識好,和善好相處,如若活到現在,也會是國之棟梁。

總是不苟言笑的溫學士,當初為了求娶夫人,費了不少心思,會帶著夫人去郊外散心,會說甜言蜜語討夫人歡心;會讓孩子在自己背上騎大馬,會給他們買糖葫蘆、做小木劍;隻有在提起自己妻兒時,麵上才會帶著溫暖的光。

他是真的很愛自己的妻兒,可是這抹溫暖的光,早早的消失不見了。

光是這份心意,就讓文正帝感動。他父母早逝,溫元之既是教導他明事理的老師,又如嚴厲的慈父一樣,期盼著他成人,為百姓、為人民擔負起責任。

文正帝雖有時會不滿,可就如同頑皮的小孩兒被父親訓斥了一樣,隻是口頭上說兩句。

毫不誇張的說,在文正帝心裡,溫元之就是他的父親,像參天大樹一樣,給予他無儘的支持和保護。

這是文正帝第一次聽到顧馳的名字,他沒有再多過打聽。如若真是個有才學的人,現在對他的關注越多,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又和溫、崔兩位學士交談幾句,文正帝離開。

崔鬆茂看著目送皇帝離開的溫元之,不得不感歎,這人真是精的很,不著痕跡的恭維陛下,管他得罪多少人,牢牢的抱著全天下最粗的那根金大腿不動搖,現在平步青雲,誰能想到前朝時他幾十年不得重用呢?

隻可惜,溫元之和他們大部分官員,是背道而馳,不相為謀。

顧馳和葉溪一大早醒來後,吃過早飯,上京城和他們河省都處於北方地區,口味差不多,所以對這裡的飯菜還可以接受。

接著兩人換上新做的衣衫,租了輛馬車,朝著溫府駛去。

葉溪掀開車簾,打量著上京城的一切,他們二人身上的衣衫,還算中規中矩,不至於丟了人。

當時未出發前,顧馳曾特意打聽過京城流行的衣衫樣式,溫元之在書信裡也提過幾句,所以他們著意準備了幾件在京城流行的衣衫,如今派上用場了。

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在溫府前停下。

“可是顧馳顧舉人?” 剛下了車,就看到溫府前的小廝跑過來詢問。

“正是,退之來拜見老師,不知老師可在府?” 顧馳麵上掛著笑,對一個小廝也很是和氣。

“在的,在的,大人聽說舉人和夫人上京的消息後,天天估摸著日子,還特意派管家在城門口接應,可是不巧沒遇上。昨個收到您的來信,大人開心的很,今個也是休沐的日子,正在堂屋裡等著你們二人的到來。”

小廝說完話,帶著他們進到府裡。

顧馳和葉溪對視一眼,笑了笑,即便隻是一個小廝,也對他們二人很和善,話語可以作假,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這是一座三進的院子,亭台樓閣、樹木蒼翠,假山池水、遊魚夏花,無一不精致,一排排房子雕梁畫棟,屋頂的琉璃瓦閃著燦爛的光。

葉溪和顧馳第一次見到這種房子,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沿著長長的抄手走廊走了一刻鐘,終於到達第二進房子,也就是溫元之居住的地方。

“老師,學生終於來了。” 顧眼底含著笑意,向老師問過好,又介紹了一遍葉溪的身份。

溫元之也滿是笑意,喚人上來茶水糕點瓜果,“來了就好,來,坐下,咱們慢慢說話。這是京城時興的零嘴,你們嘗一嘗。退之,成親後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夫人,省得日後留有遺憾也來不及。”

葉溪拿出早已備好的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是她給溫元之親手做的幾雙鞋子。

“這鞋子軟和,穿著舒服。” 溫元之試了試,就不願脫下來,滿意的點頭,嘴角忍不住揚起。

他們上了年紀的,就愛穿柔軟的東西,舒服妥帖,這禮物正合他心意。

自己學生的夫人,長的好看,不比上京城的姑娘差什麼,手還巧,記掛著他這個老人家,溫元之很是滿意。

“老師要是喜歡,我再多做一些。” 葉溪言笑晏晏,雖是第一次見麵,倒也不太拘束,因為夫君的老師雖然年紀大了,但儒雅穩重,不難看出年輕時的俊朗。看著他,葉溪就像看到自己公爹那樣。

“瞧瞧,這是為了退之,在討好我呢?” 溫元之打趣。

葉溪笑看著溫元之,聲音脆脆的,“我啊,是在討好,不過不是為了夫君,誰會不喜歡、不尊重老師您呢?”

“會說話,嘴真甜!” 溫元之笑起來,好久沒有和小姑娘相處了,要是夫人還在,她應該也會喜歡這個溪丫頭吧!

寒暄幾句,問過一路北上的情況,溫元之考察了顧馳的學業。

顧馳自考完鄉試後便不敢鬆懈,每日手不離卷,即便是在趕路那一段日子,看書不方便,他就在腦海裡背誦回憶學過的東西,功課倒是沒有落下太多。

“不錯,退之,我是這樣打算的,你先去國子監學一年半時間,期間我也自會教導你,等到會試前的一段時間,回到家中,我來輔助你,努力衝刺,你看如何?” 溫元之撫著胡子,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這是有原因的,一是自己每天還有公務,一些細碎零散的知識點沒有時間來教導。二是同窗的重要性,既然到了京城,若是能結識一些優秀的世家子弟,對顧馳日後也大有裨益,總比閉門埋頭苦讀強得多。

顧馳自然應下,他也想去國子監瞧上一瞧,並且平日還有老師的補習,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溫元之開口,麵上掛著笑,沒有了以往的冷峻,“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也可以向方管家請教,京城哪裡東西便宜、口碑又好,他都知道。還有房子的事情,我在不遠處有套小院子,一直在閒置著,住你們幾個人恰好,不過也不是白住的,自然要給錢,就當做束脩。”

“多謝老師。” 顧馳道謝,“老師的束脩可是無價之寶,是學生沾了光。”

“哈哈”,溫元之撫著胡子笑起來,“如若不是府裡隻有我一人,到時想留你們在府上居住。” 自己學生夫人也在,和他一個老男人住一起不合適。

“學生也是要經常上門打擾,和在府上居住沒差彆,倒是老師到時候可不要嫌棄。”

“不要嫌棄?那可不行,要是我煩了,就不讓你上門。” 溫元之開玩笑道。

早早安置下來才放心,溫元之留他們吃過午飯,派遣方管家和兩名小廝去給顧馳搬行李。

這座小院子距離溫府不是太遠,中間是堂屋,左右兩邊是廂房,地方雖不太大,可環境比較安靜,巷子口就有士兵巡視,安全的很。

房租也沒有要太多,一年三十六兩銀子,顧馳和李晟平分,一人一年十八兩,就這他們已經是沾大光了,要是旁人,最起碼一年銀子要百十來兩。

上京城寸土寸金,誰要是在京城裡有幾套房子,光每個月的租金就已吃喝不愁,日子過的滋潤極了。

在大家夥的幫助下,將行李歸置好,葉溪和顧馳幾人又在方管家的帶領下,添置好做飯的廚具和其他一些必需品,剩餘的東西慢慢添置就好。

顧馳和葉溪住在左廂房,李晟和李宏住在右廂房,正屋則用來會客等。

忙活了好幾天,終於安置下來,顧馳還邀請溫元之到這所小院子裡一起吃飯,期間將李宏、李晟介紹給他。

看著一個個意氣風發的臉龐,溫元之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幾歲,這麼多年,他一個人在那個大大的府裡太冷清了,如今有了學生,有了這麼多出色的少年,這種感覺可真好啊,好像回到了當初自己一家人還在的時候。

整理好瑣事,顧馳、李晟和李宏三人,也要開始去國子監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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