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車廂,南景麵無表情,盯著視頻裡施念念淺淡的笑臉。
前座的陳升,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大氣也不敢出。
——“我來參加貴節目,就是想開始新的戀情,我前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實在沒有必要提,人總要向前看,這是我的戀愛觀,也是人生觀。”
——“我對男朋友沒什麼具體要求,隻要我喜歡就可以,他有沒有錢沒關係,畢竟我從我前夫那兒得到了巨額的贍養費。”
他沒有按暫停,於是視頻反複的重複播放。
好,很好。
她不僅去參加什麼戀愛真人秀節目,還發出這樣的宣言。
而他在她的口中,連個名字姓氏都沒有,隻有‘前夫’兩個字。
就像是報應一般,以前他對她的存在,隻字不提,現在,他也在她的人生消失匿跡。
立場一朝反轉,原來是這般喘不過氣的感覺。
南景拿出手機,切換賬號,登錄了那個隻有施念念的一個好友的微信賬號,發送道:終止合約,不要錄製戀愛真人秀。
可發出去的那一秒,看著寥寥無幾的聊天記錄,大多都是他在發言,傅承和南驕的話都在他的耳邊交疊回響,南景長按那句話,撤回了發言。
就像是那些她從未回複過的,他掙紮許久才發出去的隻言片語,他現在的早已失去了製約她言行的任何立場和資格。
哦,如傅承所言,哪怕他曾是她的丈夫,也不該製約她的言行。
他現在是自食惡果。
不能讓她停止節目的拍攝,那他就去參與節目拍攝好了。
山不過來,他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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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H市拍攝第二期節目時,施念念全程都是伸手抵頭,興致缺缺的樣子。
林小貝關懷的問道:“念念,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你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公費戀愛,古代君王挑選嬪妃一般的體驗,還有錢拿的工作,你怎麼看起來毫無興趣。”
想到第一期的錄製,施念念仿佛身體被掏空,深深歎了口氣,“等節目播了,你就知道有多尬。”
“尬?不該是少女心爆棚,滿屏幕粉紅色氣泡那種嗎?”想了下之前施念念提到的男嘉賓,林小貝認真的幫她分析道:“我覺得這周你可以讓王宇治out了,周副導和那個賽車手你可以培養下好感嘛,其實我覺得周副導追你都追到節目上去了,誠意是有了,你就不能給個機會嗎?”
施念念無意多聊,但她認同林小貝的,這一周她首選王宇治出局。
林小貝接著安慰道:“而且這一期不是會有新的男嘉賓嗎?我看了合同,一共有八期節目呢,你不滿意就淘汰,至少還有好幾個任你挑選,慢慢來哈。”
八期?
要不是她之前為了讓王芝蓮安心打過招呼,讓王芝蓮看這檔節目,施念念真的有違約的衝動。
哎。
再次入住熟悉的海邊彆墅,施念念已經熟門熟路,換好鞋子回了三樓的房間,床上平鋪著一條淺綠色的禮服裙,以及打開的鞋盒,擺放著一雙銀色的碎鑽細高跟。
施念念拿過節目組的手機,以及係著蝴蝶結的粉色卡片,打開來。
【換上美麗的裙子,和命定之人共享浪漫的燭光晚餐吧!】
來了,這久違的,熟悉的尷尬的感覺。
隻是“命定之人”又是什麼鬼?
是新的素人嘉賓?
其餘男嘉賓登場時,也隻有相關特點的介紹,這個不明覺厲的前綴還需要她換衣服,看樣子這位新來的男嘉賓來頭不小啊。
可千萬彆讓她失望。
施念念換好衣服鞋子,因為是一字肩的禮服,所以她將長發披散著,不想過於隆重,便隻簡單的抹了點口紅。
節目組安排了車子在彆墅門口候著,待施念念上車後,一路驅車前往海邊。
淺水海灘邊,有木架搭了個小小的類似帳篷的棚,白色的紗布上繞著暖黃的細小燈帶,在微風徐徐的海邊,倒是十分應景的溫馨浪漫。
借著燭火,施念念依稀可以看見裡麵坐著個男人,從身形來看,個子應該挺高。
攝像大哥就在海岸線停下,沒有要跟過去的意思。
施念念稍稍提著裙擺,高跟鞋在細軟的海灘上並不方便行走,避免發生摔跤等等的意外,她步子邁得極緩,漸漸從傍晚的夜色,走向那一處光明的地方。
隨著距離的縮短,施念念覺得視線裡的男嘉賓的輪廓隱隱約約透出熟悉的感覺來。
都說了要素人嘉賓,節目組不會又找了個什麼圈內需要刷臉的人吧?
她暗自捉摸著,棚裡坐著的男人似乎是發現了她的到來,站起身來,長腿一邁,走出了有光線的棚內,要朝她走過來。
逆光裡,施念念看不太清楚他的臉,見他要來接自己,忙出聲道:“不用過來,我自己走。”
男人聞聲,非常乖的立在了原地,默默注視著她,也不吭聲,也沒坐回去。
直到隻剩下三四米的距離,在微弱的光線下,施念念終於看清楚了麵前的人。
她眼花了嗎?
麵前的人竟然是她一個半月前剛甩了一巴掌的前夫。
她走錯地方了?
施念念下意識的環顧了下四周,除了麵前的南景,了無人煙。
南景清冷的嗓音傳來,“你沒走錯,是我。”
施念念:……?
南景側過身子,腰背慣性挺得筆直,又道:“我是你今晚要見的,男嘉賓。”
南景,男嘉賓。
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詞。
片刻後,施念念稍稍緩過神,在“後退”和“往前”中選擇了後者。
在她和南景的關係裡,實在輪不到她來做“掉頭就走”的事,更何況,這是一檔以她為主的節目。
曾對她的職業滿是鄙夷的南景,以嘉賓的身份出現,該覺得不好意思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思及如此,施念念抬腳上前,施施然落座,環顧了這個搭建的木棚,並沒有攝像頭之類的存在。
命定之人、禮服、燭光晚餐、沒有攝像頭的錄製場地。
南景真是將他的特權利用得淋漓儘致。
施念念紅唇揚了揚,極儘嘲諷,冷笑道:“男嘉賓?南總不是討厭戲子麼,怎麼自己跑來當戲子了?”
南景在她對麵落座,亦是一身深色正裝,左胸前的口袋露著半截暗綠色的方巾,和她的禮服相呼應,他直視她的雙眸,沉聲道:“這不是拍戲,是記錄夫妻生活日常。”
夫妻生活日常。
這六個字讓施念念覺得分外的滑稽和可笑,“……我們離婚了,謝謝。”
無論是在南家還是在民政局亦或者那次肖教授組局的偶遇,對於南景的挽留,施念念都很好理解。
他驕傲慣了,不喜歡不受掌控的感覺。
那些挽留不過是源自他自尊心的不甘心。
可這些,都該在她那一巴掌裡終結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大費周章的出現在這,以他過往瞧不起的身份。
真是違和。
南景從口袋裡掏出小巧精致的盒子,打開遞過去,緩聲道:“念念,我們複婚吧。”
鑽石戒指在映著跳躍的燭火,折射著璀璨的光。
當初無論是提結婚還是婚後的這兩年,他從未送過她戒指。
施念念笑了,眼波流轉,紅唇奪目,柔聲開口:“為什麼?看來你一直對我戀戀不忘,怎麼,喜歡上我了?”
她聲音嬌嬌軟軟,少了這些日子的淩厲,倒像極了離婚前喚他“老公”時,南景心頭一熱,聲音微啞,“嗯。”
他做到這一步,還不明顯嗎?
施念念慢悠悠的拿過戒指,在燭火下照看了下,隨時抬手,利落的扔向右側的大海。
南景倏地起身,喝道:“施念念!”
“去啊,去撿回來啊。”施念念毫無波瀾,仰頭看他,“不是說喜歡我嗎?證明給我看。”
南景渾身緊繃。
施念念斂了笑,明豔的臉泛著淩人的冷,“受不了了?覺得我姿態過高,你受到侮辱了?”
“……”
“南景,一直以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
“做不到,對吧?那就彆做這些徒勞的事,或許我曾經是你養的寵物,但我現在不是了。”
語罷,施念念脫掉了礙事的高跟鞋,起身,拎著裙子,赤腳走到了沙灘上。
她走得頭也不回。
托南景的福,這片段肯定播不出去,她也不用注意形象了。
她扔戒指算是回應他當初一臉不屑的把協議甩過來了。
解氣。
作者有話要說:施念念:真不是我要扇他巴掌的,是他自己把臉湊過來的。
寶寶們情人節快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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