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副營長後背一涼,不禁看邵耀宗。
邵耀宗的頭又開始疼了:“她們是碎嘴。但罪不至死。”
“那是因為我好好的。”杜春分問蔡副營長,“你家薑玲要是生個閨女,受得了她們三天兩頭說嗎?邵耀宗,你也是有學問的人,不知道啥叫人言可畏?”
巧了,邵耀宗知道有個名人是被流言害死。更巧的是他還知道幾個搞學問的,也被流言逼的自殺。
蔡副營長代入薑玲,不敢想下去,“營長,不給她們點顏色看以後還敢。再說,嫂子反複提醒她們幾次,她們蠢,怨不得彆人。”
甜兒不禁問:“娘,我咋聽不懂啊?”
“聽不懂就對了。”杜春分瞥她一眼,“你啥都懂,要你娘我乾啥?娘學了二十七年才學會。你才三歲。早著呢。”
甜兒扁扁小嘴巴,扒著魚片挖嘴裡塞。
蔡副營長看到酸菜,口齒生津,“嫂子,營長,那,要不我先去吃飯。菜該燉爛了。”
以免又有人突然進來,邵耀宗送他出去索性從裡麵閂上門。
杜春分給他盛碗湯:“這個有營養。”話音落下,麵前多出個小碗。抬眼看去,不是邵甜兒又是哪個。想說什麼,平平和安安起身。這倆孩子膽子小,不能像訓甜兒一樣訓,“小美的也拿來。”
轉瞬間,麵前多四個碗。
一個孩子半勺。
邵甜兒喝一口,眯上眼,感慨:“好喝!”
邵耀宗眉頭微蹙,“這孩子跟誰學的?”
“我二叔。喝酒就這個德行。”
邵耀宗:“那喊孔營長小子是……?”
“村裡鄰居吵架,經常這樣說。”
邵耀宗張了張口,憋出一句,“甜兒聰明。”
“這麼大的小孩最喜歡學大人。彆看,說的就是你邵甜兒。”
小孩搖頭晃腦收回視線。
杜春分繼續被打斷的話題,“現在學校有幾個做飯的?”
“食堂還沒開。”
杜春分:“沒開?”
“這裡有孩子的軍嫂都沒工作。有工作的有的還沒搬過來,有的還沒調整好。”邵耀宗算算日子,“得兩三個月。”
杜春分想一下,“正好秋季開學。告訴領導,我當總廚。”
邵耀宗差點被白菜嗆著:“總,總廚?”
“我,市國營飯店大廚,甭說你們學校,到你們部隊食堂也夠格!”杜春分看著他說。
邵耀宗瞬間知道她急了,不敢反駁,怕孩子跟他倆學吵架,“我回頭問問。”
“這個學校是新的,肯定沒總廚,不會讓部隊首長為難。”
邵耀宗點點頭,沒吭聲,試圖就此打住。
“食堂不是免費的?”
邵耀宗:“由學校收錢或糧票。也不是強製性的。”
“陳月娥沒工作,她家孩子不在食堂吃吧?”
邵耀宗差點把這事忘了,“那些沒工作的都不可能讓孩子吃食堂。”
“我最煩正事不乾,東家長西家短,一天能扒八十家的老女人。”
甜兒不禁說:“我也煩。”
“你可閉嘴吧。”杜春分瞪她一眼,“跟你爹說話,有你啥事。再說話,晚上不做雞吃!”
平平、安安和小美不約而同地看甜兒。
六隻眼睛的殺傷力可比娘一個人大太多。甜兒慫慫的三兩口喝完湯,抓起邵耀宗的衣袖擦擦嘴就往院裡跑。
邵耀宗木愣愣看看衣袖,看看邵甜兒,又看了看杜春分,這又是,什麼情況?
杜春分頭疼:“陋習,陋習。我二叔二嬸慣的。我買的新毛巾藏櫃子裡,留以後娶了兒媳婦給兒媳婦用。吃過飯不是用手,就是用衣袖給她們擦臉擦嘴。”
邵耀宗張了張口,“那,那也該用你的。”
“她敢嗎?”杜春分抓住想跑的小美,“擦嘴!”
邵耀宗嚇得慌忙去找毛巾。
杜春分樂得哈哈大笑,險些直不起腰。
“很好笑?”邵耀宗瞪她一眼,給小美擦乾淨,問平平和安安,“你倆呢?”
平平伸手要自己擦。
邵耀宗的意思,還吃不吃。見小孩不吃,給倆閨女擦好就說:“跟甜兒在院裡玩兒。”
院裡的土被邵耀宗砸的鬆軟,甜兒雙膝一跪,小美、平平和安安有樣學樣,四姐妹頭對頭,趴在地上扒拉土。
邵耀宗剛剛坐下就不由站起來。
“吃飯,彆管她們。”
邵耀宗張了張口,“可是,她們,她們——”
“我知道,身上穿的新衣服。新衣服剛穿身上那會兒是新的,過一夜就是舊的。”杜春分瞥一眼四個孩子,“不該給她們穿新衣服。下午我把她們的開襠褲縫上,以後新的舊的輪著穿。”
邵耀宗不會養孩子,杜春分把孩子照顧的那麼好,他決定聽她的,“我給幾個孩子歸置衣服的時候好像沒厚棉衣。平平和安安的是太小,又破,我就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