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服務生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是嶄嶄新幾摞捆好的一百元麵額的紙幣,看厚度就知道,一捆應該是一萬元。
服務生把錢一捆一捆放到大家麵前的桌子上,然後端起托盤離開,態度恭敬而清高,好像那不是一摞摞紙幣,隻是一碟平常的點心。
跟沈家那個高傲的服務生相比,早早就顯得太過庸俗貪婪了。從那一托盤紙幣出現,她的眼睛就下意識地緊緊盯住,幾乎再沒有彆的了。
在那一刻,在她眼裡,那不是一捆捆紙幣,那是媽媽的安息和外公的性命。
早早對這二十萬太渴望太迫切了,甚至韓君平跟她說的話她都沒有特彆認真地聽:“早早,你跟小澈的事我不想多管,可作為長輩,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對待感情,不要辜負了小澈對你的一片真心。”
“今天的事是我主動接手的,你也知道,你們分手後小澈的情緒不穩定,爺爺奶奶帶他去國外散心,他大哥大嫂最近也經常去陪他。今天上午他們才接到小澈上飛機前的一個電話,他就這麼自己跑回國來找你了。”
韓君平又是無奈地歎氣,旁邊的幾名貴婦都簡短地低聲安慰她。她努力控製住情緒,接著像個慈祥的長輩一樣教導早早:“小澈有些小孩子脾氣,可也從沒做過這麼出格的事,今天下午我才知道他讓管家準備五十萬現金給你送去……”
韓君平後麵的話不肯再說了,又搖頭歎了一口氣:“早早,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和小澈父親都儘量少管,可是總得有個限度,你能明白我們做父母的苦心嗎?”
早早臉上沒什麼表情,輕輕點頭“哦”了一聲。
她在想臨出來之前接到的那張外公的病危通知單。這些天來她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哪一張就成了真……
而且她也不懂韓君平那些欲言又止和苦口婆心,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點頭,接著等待審判。
是的,審判。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母親能不能安葬,外公能不能繼續治療,都得靠這二十萬了。
而能不能拿到這二十萬,全憑韓君平一句話。
他們一家人的生死幾乎就握在了韓君平手裡,她除了點頭,什麼都做不了。
這真的是生與死的審判。
那時候的早早不明白,她隻是來借錢而已,用得著聚集來這麼多人嗎?他們都是樊城名流,有修養有層次,事業成功身份貴重,用得著擺下這樣的陣勢來對付她嗎?
可那時候的早早剛剛受了重大打擊,又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她不知道要怎麼應對這樣的惡意,隻能貪婪急切地盯著那高高的幾摞紙幣,等待著韓君平和她的朋友們儘興之後讓她拿著錢去救命。
幾名貴婦已經開始對早早的木訥和冥頑不靈連表麵的禮貌都維持不住了,韓君平依然很有耐心地教導著早早:“早早,你跟小澈在一起,以前亂七八糟的關係就得斷了,也要轉學,不能再念聖瑪利亞了。我們沈家的孩子,不能跟忠義坊那樣的地方沾上一點關係,你也得準備考英國的伊頓公學,否則……”
下麵的話韓君平沒有說完,大家卻都明白,否則忠義坊長大的早早哪裡能配得上沈家的天之驕子呢?
早早聽完這些,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抬頭盯住韓君平,墨黑的眼眸幾乎讓她不敢對視:“我能把錢拿走了嗎?我隻借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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