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哥當然知道,大熱天的早早非要起油鍋,他哪裡會不知道是為了他。
濤哥早拿了隻小碗倒上煮餛飩的雞湯,細心地撇走所有的油,給早早泡上幾片炸豆皮,再撒一點點小香蔥,晾得不燙了才學著早早給他們盛湯端飯時的樣子,端端正正放到她麵前:“又香又筋道,再吃點兒。”
小孩兒瘦得讓人心疼,大眼睛小臉兒,漂亮是漂亮,可自己家孩子自己疼,哪家的家長都願意自家小孩兒多長肉的。
早早乖乖拿起小碗,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小小一隻她吃起來也沒負擔,很聽話地吃東西。
濤哥也忍不住笑著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看著她那張沒自己巴掌大的瑩白小臉兒又心疼又窩心,這麼貼心乖巧又漂亮的孩子,誰能不放到心尖兒上疼?
周誌遠站在屋簷下,遠遠看著早早臉上柔軟的笑容,心裡也是憐惜這個女兒的。
一直以來對這個女兒他的感情非常複雜,有愧疚,還有不願意麵對的逃避。李勝男去世以後,他想過要補償她,可他不隻是早早一個人的父親,他還是另外三個孩子的父親,還是丈夫和兒子,他已經愧對早早了,不能再愧對其它三個孩子,更要扛起家庭的責任。
所以他隻能選擇繼續委屈早早。
感情也是有慣性的,他已經習慣了委屈早早,既然不能補償她,就很容易地選擇了繼續委屈她。
不是不愧疚,可造化弄人,他隻能把這些歸咎於早早的命不好。她是他和李勝男錯誤婚姻的錯誤結果,客觀地說,早早的出生本身就是個錯誤。
詩函的話雖然殘忍,可也不是沒有道理,一個連出生都不被期待和祝福的孩子,注定了不會有什麼好命。
本以為這輩子都要委屈這個孩子了,可沒想到早早會忽然在房子的事上留了這麼一手!真是李勝男的女兒,以前詩函總說這孩子心眼兒多愛算計,他還不太相信,現在看來確實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現在他和詩函被這孩子算計得雙雙被拘留,雖然詩涵把所有責任都擔了下來,讓他平安走出拘留所,可他的名譽也受損,詩涵也麵臨著牢獄之災,小兒子又病重住院,這個時候最是離不開媽媽的照顧,從哪個方麵考慮,他都得來說服早早不再追究。
他不是是非不分,也知道這件事確實是詩函做得不對,可就當再委屈早早一次,他不能因為這件事身敗名裂家庭分崩離析。
他這輩子不能毀在自己女兒身上!
周誌遠心急如焚地看著早早,好容易等到她離開寧辛濤幾個人來廚房盛湯,才趕緊跟了過去。
黃毛看見周誌遠靠近早早,跳起來就要跑過去,濤哥一個眼神把他壓製下來:“早早自己有主意,先彆急。”
他們愛護早早,可也要尊重她。她對周誌遠的感情太複雜,他們隻能讓她自己去做決定。
早早知道周誌遠跟了過來,並沒有進廚房,而是在廚房外的樹蔭下站住了。
看著周誌遠憔悴疲憊的臉和鬢邊冒出的幾根白發,早早有些失神,她印象裡那個斯文俊雅的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