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在心裡是很認可明宇給他貼的那些標簽的,斯文敗類死要錢,不說為了錢可以出賣靈魂那麼嚴重吧,至少為了錢他是不介意用一些非常手段,在自己道德底線之內是真沒什麼顧忌的。
所以他這些年接觸過很多灰色地帶的案子,見識過不少骨子裡被血腥和戾氣浸透的人。
可當濤哥冷靜乾脆地說出這句話,他的頭皮就驟然一麻,這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高段位。跟濤哥一比,他就是個吃草的小白兔!
他咬牙切齒了一晚上,最後也沒能過了心裡這道坎,人家看一眼就雲淡風輕地直接得出最狠的結論,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不對,這就算是吃飯,在濤哥那裡,這事好像也隻能算是個吃素,連口肉都算不上……
顧衍忽然覺得有點口乾,對濤哥能帶出早早這樣單純好騙的小孩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也趕緊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能看著早早心思簡單澄澈就總想著去逗逗了,濤哥這種江湖大佬,他是真惹不起!
濤哥見顧衍不說話,以為他在擔心彆的,把那份文件扣在桌子上,平靜地問他:“除了外婆,你還擔心其他那三個孩子是吧?”
即使外婆在拆遷之前去世,李詩涵和周誌遠又失去了繼承權,可他們家裡那三個孩子還是要跟早早平分遺產的。
早早的東西,憑什麼分給他們?
濤哥的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他顧念的是三姨當年的照顧愛護,是即使他已經入獄,三姨還一次次地幫他贖回家裡的院子,隻為了他出來能有個家。
他放在心裡的是早早,他的小妹妹,所有人都放棄他遺忘他了,隻有他從小背在背上帶大的小孩倔強地不肯放棄,執拗地等他回來。用她笨笨的卻一下就能觸動到他內心最深處的方式等待他信任他,甚至還很認真地要去照顧他。
他從幾歲起就在忠義坊的街麵上混,顧著自己的肚子,顧著母親彆被賭鬼父親打死,後來還要顧著跟在他身邊的那些兄弟,所有人都依賴著他,這麼多年,除了幼年被三姨照顧過,長大以後唯一一個對他沒有任何所求,全心全意隻想照顧他的人,隻有早早。
所以,有人欺負了他的小早早,對他來說比冒犯了他自己要嚴重千萬倍。放在他自己身上可以隱忍可以權衡的事,放到早早身上一絲一毫都不行!
濤哥的語氣還是很平靜,甚至帶著對顧衍的安撫,“那三個孩子沒機會繼承,你負責把文件上的事辦好,剩下的交給我,有什麼困難直接找我說,不要讓早早擔心。”
好像一個想幫他家小孩的人因為能力不足沒有辦成事,他接手過來,不但要安撫住他替他把事辦圓滿了,還要讓他儘量彆影響心情。
畢竟,他受挫心情不好,很可能會影響了他家小孩的心情的。
顧衍不知道自己怎麼從濤哥那麼平淡甚至還帶著點溫和的語氣裡聽出這麼多信息的,他也沒心情顧這個,內心隻顧著咆哮了。
什麼叫那三個孩子沒機會繼承?!大哥你這話太嚇人我不敢聽啊!你們這些人都是這麼雲淡風輕說這種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