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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將儘,草叢林間開始有了蟲鳥的叫聲,連夜風都是暖的。
沈青青帶著嶽楓和林宴知,由蕭應引著,下了馬車進到一處小宅之中。
“你們最近就在這兒住?”沈青青瞧著宅子沒什麼生活過的痕跡,問蕭應。
“嗯。”蕭應有些心虛的點點頭。
“聽說馬爾賽部同耀雲交戰時,尉遲大將軍也去了,你知道吧?”
蕭應怔住,暗道青青姐怕是什麼都知道了。
垂下去的腦袋壓的更低,“嗯。”
有了蕭應這樣的反應,沈青青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她望著遠處那一抹微弱的光亮,生了些許遲疑。
腦海中浮現出霍羨今日說過的話。
“殿下其實病了。”
“若是外傷還好說,可有些病,不是我能治好的。”
“今日跟九殿下說這些,霍某絕無勸和之意。”
“如今南璃聖上突然病重,金元目前形勢穩定下來,這兩日也該啟程回汴京了。”
沈青青的心重重一沉,她深吸口氣,問:“什麼時候走?”
“明日便啟程,乘船。”蕭應撓了撓頭,想著怎麼青青姐什麼都知道。
她現在跟主子真的越來越像了。
待蕭應領著他們進了主院,見屋裡黑漆漆的,像是沒人,但又在門口尋到李炎孤零零的身影。
沈青青的深夜到訪,讓李炎頗為意外,他們剛剛從酒樓出來時,恰巧見到沈青青和那位溥大人進去的。
“他睡了?”沈青青想著現在時間還早,有些不死心的問。
話音剛落,屋裡傳來一聲細弱的話語,她聽不清內容,抬手扶上門,輕輕一推。
回廊內的燭光照亮室內一角。
平整的地毯還很新,她邁了進去,回首道:“去外麵等我。”
“是。”嶽楓欲言又止地點了點頭,他有些遲疑,九殿下深夜進了男人的房間,若是傳出去……
沈青青步不知嶽楓所想,他走到廳內,將燭火點燃,這時李炎眼中泛著些許濕潤,把門悄悄關上。
她推開內室的門,裡麵空蕩蕩的,窗邊的幾架上七扭八歪的倒著幾罐子酒瓶。
夜風順著窗戶一吹,屋內的酒氣更濃。
床榻上是空的,月光下,隱隱約約看清床頭上立著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心跳不受控製的快了起來,她往前走了幾步,將眼下的那雙鞋子拿了起來。
指腹掃過上麵這些七扭八歪的祥雲繡紋,當初做這雙鞋時的心情從心底溜了出來,變成一雙無形的手,摁著她的肩頭,分外沉重的力道向下壓迫,她直愣愣的坐了下去,盯著鞋子出神。
忽然,廳內儘頭的房間傳出一聲輕咳,沈青青放下鞋子,緩緩走了過去,一推門,她看到身前不遠處的地上蜷縮著個人。她折身去把燭台挪了過來,這才看清楚屋內的情況。
孟西洲斜靠在木架旁,垂著頭,額間抵在膝蓋,醉酒後的緋紅染透了他的耳朵,臉頰甚至脖頸,沈青青愣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喝成這樣,她順著他的姿勢看到了他指間捏著的那一小幅畫卷時,瞳孔一震,隨即是無限的茫然。
這幅畫怎麼會在他手裡?
她停了半晌,將燭台放到一旁,後走過去彎下腰,想把那張畫從他手裡抽出來仔細看過。
倏然,對方像是有預感要發生什麼似的,另一隻手先把畫卷攥了起來,徹底護在手中。
沈青青索性坐下,順著他的姿勢,湊上去看。
果然是她當初在三溪村為兩人一周年紀念時準備的畫。
而且……他已經發現了畫卷中疊加的那一張圖。
是兩年前,她對他,對他們婚姻的那份心意。
沈青青伸手摸了摸那張畫,邊緣處很明顯因為過多次的翻看泛起了毛邊,零星的,上麵還有一小片已經發褐的血跡。
沈青青緊咬著唇肉,細密的痛意從喉嚨裡泛了上來,她輕輕喚他,“西洲。”
孟西洲醉得厲害,沒什麼反應,她又叫了他一聲。
隨著長長的一口吐氣,孟西洲睫毛顫了顫,緩緩抬起頭,看向沈青青。
那雙烏色的眸子染了酒氣,滿滿都是迷茫和倦意,他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抬唇一笑,帶著十足的醉意,手中的畫卷都順著衣擺落了下去,他勾住住她肩頭,非常熟練的拉進懷裡。
“青青……你終於來了。”他聲音很低,滾燙的臉貼在她發間,“好久……沒夢到你了。”
昨天收到急報,父皇突發心疾,性命垂危,讓他速速歸京。
金元同耀雲議和,當下最棘手的問題已經解決,他已經沒有任何再留下的理由了。
回到南璃,便意味著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
沈青青的聲音有些發顫,“你醉了,起來,我去給你弄些水喝。”
“我不起,起來你就會不見了。”孟西洲醉醺醺的重複著,摟著她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