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訓!”邱曼曼訝然的睜大眼,“你不是跟謝庚教授去工廠——”
謝容訓低喘著,聲音有些粗,但一雙眼睛卻冰涼的盯著不速之客。
他走到馮滿滿身前,將媳婦兒護在身後,“我從來不打女人。”
邱曼曼剛想說些什麼,對麵的男人就一掌揮落下來。
她呆住,愣愣的看著自己紅腫的手腕兒,驚詫的看著男人。
“你不是不打——”
“欺負我媳婦的不分男女!我照樣揍!”
謝容訓鏗鏘有力道。
“你……”馮滿滿嘴巴發乾,見狀,她想張嘴,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你彆說話,看你老公的。”謝容訓直接堵回去,身子都不帶轉的。
媳婦兒不聽話,他回家教訓,在外麵,還是要一致對外。
見謝容訓緊握他那個土包子媳婦的手,邱曼曼的眼睛綠了。
“你護著她,還打我?”邱曼曼聲音尖利,跟喪葬樂隊裡的嗩呐似的。
“我打了,你怎樣!”
“好好好,你們給我等著!”邱曼曼眼中憤恨與暴怒交織渲染,將一雙眼染得血紅。
“回家。”謝容訓扔下二字,便不由分說的扯著媳婦兒的手往家走。
因為手腕被捏住,馮滿滿跟男人之間隻有一條胳膊的空檔,從略低的角度,她能看見男人被汗水打濕的發尾,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
他,剛才是,跑來的?
馮滿滿不確定的想著。
愣神間,房門已經關上,乞兒也從床上爬起來,一雙大大的貓瞳定定看著二人。
一聲“娘”脫口而出,決口不提“爸爸”、“爹”類似的字樣。
“你乾嘛!”眼尖的乞兒看到娘親被捏著的手腕,以及微微泛紅的邊緣,當即喊道。
謝容訓的手背被猛地一拍,迅速變紅。
但他依舊堅定的拉住妻子的手,謝容訓低頭,一雙眼映射出的光跟釘子似的,戳進馮滿滿的內心。
“為什麼不反抗?”
“我……”馮滿滿啞口無言,苦笑在嘴唇邊泛濫。
說什麼,難道要說自己就是個擺設,注定要給那姑娘騰地方嗎?
她抿抿嘴巴,不發一言。
謝容訓更氣了,“說話!”
這油鹽不進的棒槌樣兒,看的他眼疼。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明白他的心?
“她不會打我的。”
“你怎麼知道?她是什麼人,你了解嗎?”謝容訓被氣笑了,對著一個要暴力輸出的人,她跟他說什麼她不會使用暴力。
剛才險些被打,又遭到指責辱罵,恍然間,謝容訓一聲接一聲的質問,讓藏在馮滿滿心底的小火苗驟然膨脹。
是,我不了解她,你了解!這婚房都是給人家準備的,我算什麼!不就是想讓我走嗎?我成全你們!
馮滿滿眼底發紅,鼻尖滲汗,藏在袖間的手也發著顫,被打擊狠了的模樣。
“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說完,馮滿滿掙脫開男人的手,自己抱著兒子一骨碌爬上床,被子兜頭蓋下,留給謝容訓滿室針紮一樣的靜謐。
冷戰。
謝容訓最厭惡的就是冷戰。
見對方毫不留戀的轉身,他被乞兒拍紅的那隻手更痛了,疼痛感透過手臂的毛細血管直達肺腑,又傳遞到四肢百骸。
第二天早上,謝容訓還要去工廠,做完飯後早早離開,這一整天,在工廠跟師傅們交流溝通,他身體疲憊,心更累。
他滿心想著,今晚回家,一定要跟媳婦兒說清楚,再好好道個歉,大男人,在外硬氣,在家軟點兒不丟人。
他還想著,經過昨晚跟今天的冷靜期,倆人溝通起來會更容易。
可當他打開家門,房間裡安安靜靜,好像沒人住過。
心慌了一瞬,他趕緊喊道:“媳婦兒!滿滿!乞兒!”
不遠處用兩張單人床拚起的雙人床上,鼓起一個小小的包。謝馮乞從被子裡鑽出來,見是謝容訓,他又一骨碌鑽進去,卻被謝容訓眼疾手快的撈出來。
“你娘呢?”
乞兒呆了,“她說去找你了!”
“去哪兒找我了?她知道我在哪兒工作嗎?”
沒等到乞兒的回答,他風一樣的竄下樓,在門衛那裡借了電話打到學校。
得到的答案是,“謝同誌,今天來找你的都是女同學,沒有你說的叫馮滿滿的。”
他又一個電話打到工廠去,得到的結果相同。
乞兒跑下來,一張逐漸恢複黃皮的臉蛋上,有著運動後的紅暈,看著可可愛愛,說話卻嗆人。
“你把我娘弄那兒去了!”
謝容訓看著小刺蝟似的兒子,忍不住苦笑,他也想知道啊!
看著跟謝容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男孩兒,守門大爺驚了,“謝同誌,這娃,你的?”
“我才不是他的娃兒!”乞兒大喊,卻被身高腿長的謝容訓提著後頸拎起,“小家夥太叛逆。”然後就走了。
守門大爺看著那小孩兒拳打腳踢的,還不停的喊“你才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之類亂七八遭的,他搖搖頭。
抻開報紙,大爺帶上老花鏡,繼續看今天的新聞,嘴上嘟囔道:“看來傳言是真的,這小謝同誌啊,真有家室了,看來我那個小外甥女啊,該死心嘍。”
樓道內充斥著父子倆鬥嘴的聲音。
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最後,謝容訓以幫他找他娘為由跟乞兒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