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凝眼裡帶著滔天怒火,但聲音卻是淡淡:“等等。”
保姆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楚凝上前,接過小鈴鐺抱著:“我帶小鈴鐺去吃點東西,爺爺,爸媽,你們繼續吃,我吃好了。”
傅軍國深深看著她,沒有說話。
傅齊修咽下嘴裡的食物,說:“去吧。”
楚凝抱著小鈴鐺一步步往外走,腳步從容,保姆忐忑地跟在後麵。
幾人穿過花園,走到另外的一間屋子外麵,然後楚凝放下小鈴鐺,轉身,一腳踹在保姆的身上。
用了勁兒,位置又踢得好。
“唉喲——”保姆叫了一聲,跌倒在地。
楚凝冷冷看著她,小鈴鐺有些怕,緊緊牽著楚凝的手,往她背後藏了藏,整個人都有些瑟瑟的。
一雙乾淨的大眼睛,看著她們。
楚凝有些心疼,蹲下來,也不在意小鈴鐺臟兮兮的一身,抱著她輕輕拍著。
這丫頭像極了她上輩子早逝的妹妹,要是妹妹能夠活下來,可能也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雙大眼睛,乾淨又依賴地看著她。
“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告你……”保姆扶著腰嚎叫。
“這位阿姨,在告主人家打你之前,是不是要先想想怎麼解釋你虐待孩子的事?”傅一聲音淡淡的。
保姆一愣。
楚凝聲音輕輕:“叫傅三帶她走,這位阿姨傷勢嚴重,送去醫院住著,醫藥費我出。另外,再招一個保姆過來,照顧小鈴鐺。”
“是。”傅一應了,和楚凝對視一眼,懂了她的意思。
她很快叫來兩個人,將嚎叫的保姆拖了出去。
楚凝看著小鈴鐺,聲音溫柔:“乖,楚凝回來了,你不會受欺負了。”
小鈴鐺傻,聽不懂楚凝的意思,但是看她笑了,也跟著笑,笑容燦爛。
臉上張兮兮的,清澈乾淨的眼睛卻有如兩顆明珠,璀璨又讓人心疼。
小鈴鐺是以前一個保姆的孩子,後來保姆死了,小鈴鐺就跟著她的爸爸,留在傅家。
她的爸爸是傅齊修的司機,對這個孩子不上心,但楚凝和她投緣,一直都很照顧她。
小丫頭也是誰都不記得,隻記得楚凝。
帶小鈴鐺吃完晚飯,傅二給小鈴鐺換衣服,楚凝才看見對方身上深深淺淺的痕跡。
傅二呼吸一滯,忍不住說:“太過分了!”
她這句過分當然不止指責保姆,還有傅家的主人以及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小鈴鐺就生活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被保姆虐待,可見這些人對她完全不上心。
這麼可愛單純的孩子,為什麼這些人都不在意呢?
楚凝眼睛半眯,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給傅一打電話,將保姆從醫院拖出來,找幾個好的律師起訴她!”
“是!”傅二知道,楚凝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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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傅軍國的房間裡,傅齊修也在。
“你不要小瞧了這丫頭。”傅軍國聲音有些冷漠。
傅齊修眉頭一緊,又很快鬆開:“她和元錦關係挺好的。”
“好會四年不回來?”傅軍國冷笑,“當初就不該給她上那些不該上的課!免得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傅齊修歎口氣,沒有說話。
可不是,當初以為隻有傅楚凝一個孩子,從她三歲開始上課,給她的教育就是管理傅家,開拓疆土。
她早慧,課程進度快,一直上到她十一歲,楚秀珠生下傅元錦,才改了課程。
老爺子一直擔心“早慧”的傅楚凝心被養野了,尤其是對方在國外整整四年沒有回來,脫離了傅家的監控,更讓他疑心病重,今晚也一直在試探她。
傅軍國看向傅齊修,眼神犀利:“齊修,你不要忘記你太奶奶時候,傅家險些改了姓,要不是你太奶奶勉強立住,讓我繼承傅家,傅家現在已經不姓傅了!可就是立住了,我傅家也從當之無愧的世家第一,成為了現在這個越發凋零的傅家!”
傅齊修表情嚴肅起來,重重點頭:“好。”
“楚凝畢竟是女孩子,就算給她公司也不可能管好,拿分紅就夠了,她不能成為元錦的障礙!”拐杖在地上撞了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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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紀家。
紀山薑低著頭站在大廳,姿態依舊帶著漫不經心的味道,沙發上紀家一大家子,麵色都不太好看。
紀老爺子的臉上帶了怒氣,卻不說話。
紀長鬆的臉也不好看,瞪著紀山薑,忍不住罵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胡作非為,你那輛車以後也彆開了!”
紀山薑不說話,隻是微微低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紀長鬆的妻子唐佳撇了撇嘴,聲音忍不住帶了一絲譏諷:“山薑,你來我們家也已經十年了,你現在既然是我名義上的孩子,我就有資格說你一句——不要把小時候不三不四的習慣帶到我們紀家來了。”
被碎發遮住的那隻眼睛變得冷漠。
一口一個“我們”,一口一個“不三不四”,這位唐佳夫人,真是毫不掩飾對他這個私生子的厭惡。
偏偏要蓋上一層遮羞布,真是令人作嘔。
紀家老二,紀長柏的妻子施香瑜附和:“山薑確實要和揚靈多學學,再不濟學學我家這個不爭氣的文羽,還是少在外麵丟紀家的臉。”
紀長鬆越聽越怒,竟直接把手上的茶杯丟過去,砸在了紀山薑的額頭上。
碎片砸開,額頭鮮血也一瞬間流了下來。
眼前一瞬間黑暗,但紀山薑動也沒動,閉了閉眼,又睜開,還是沒動。
紀長鬆砸了之後才有些後悔,但已經扔出去了,又拉不下臉安慰。
他想儘辦法帶這個私生子回來,還是有幾分父子親情的,隻是這小子過於不爭氣!
唐佳滿意了,繼子越是沒出息,她才越滿意。
於是,唐佳安撫道:“算了,山薑畢竟年紀還小,阿姨,快帶山薑回房間歇著,彆忘了讓甄醫生去看看。”
“是。”保姆立刻上前,攙扶著紀山薑。
紀山薑揮開她的手,轉身,往樓上走。
額前的血滴不斷往地上掉,看起來觸目驚心,立刻有傭人拖乾淨,看不出痕跡,也留不下印記。
但紀山薑的背影,卻異常孤寂。
紀揚靈皺緊眉頭,片刻,站起來跟了上去。
“哎——”唐佳剛剛出聲,紀長鬆就拉住了她。
“揚靈是在意這個弟弟的,你彆管了。”紀長鬆聲音滿意,對大兒子的欣賞溢於言表。
此時紀揚靈追上了紀山薑,跟著他上樓,看著醫生包紮。
等醫生包好,他才說:“我知道今天不是你開車,但也不能讓你那些狐朋狗友亂開。要是自己出事了,或者撞到了另一輛車子的人,都是……”
紀山薑嘴角揚起,看起來相當犯賤:“你在乎那個女人?”
“我也在乎你!”紀揚靈表情嚴肅,他正經起來的時候,還是相當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