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簡上完出來,想刷一會手機,發現沒信號。她往山峰上走,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地方,點開圍脖看今天自己有沒有被罵上熱搜。
網絡不是很好,頁麵一直跳不出來,顧簡伸長手臂舉著手機,企圖增加信號。
她看手機看得入神,絲毫沒覺察後背後突然躥出來一個人,對著顧簡後背狠狠一推,刹那間天旋地轉,顧簡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就滾下了山坡。
這個山坡從攝影場地那邊看來又短又矮,但另一麵卻十分綿長陡峭,顧簡感覺自己滾了有十來秒,一路上磕磕撞撞,最後右腳不知道怎麼攪進樹藤裡,身子被帶得一扯,滾勢才終於停下。
渾身劇痛,尤其是攪在樹藤裡的腳腕。
顧簡躺在滿是樹葉與亂石的地上,往山坡頂上看去。
那裡已經沒有人影了,她根本沒看到到底是誰推了她。
她來這個劇組,除了和導演吵了一架,沒得罪過其他人。導演在拍戲,不可能來推她。難道是她之前得罪過,但自己不記得的人嗎?
顧簡躺著喘了幾口氣,等到渾身不那麼疼了,再慢慢坐起來。
她手機在下滾的時候不知道跌到哪裡去了,現在身上沒有通訊工具。
腳腕估計是被扭傷了,腳脖子腫起一大塊,稍微動動腳就疼。這樣的傷,她自己是不可能爬上山坡回去。
那現在怎麼辦,扯開嗓子喊救命嗎?
劇組的人能聽見嗎,聽見了又會過來救她嗎?
顧簡坐在潮濕腐臭的落葉堆裡,又茫然又絕望。
她想,或許根本不會有人想要來救她。
也許有人會發現她不見了,但沒人會願意費力來找她。畢竟她是顧簡啊,驕橫跋扈,欺壓新人,狂妄刻薄的顧賤人。
顧簡坐了一會,扶著樹試著站起來,剛走兩步,就因為腳疼和站不穩跌倒,膝蓋跪在地上,骨頭生疼。
顧簡跪坐在地上,忽然就悲哀地哭出聲來。
她是真的後悔過去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結仇無數,也是真的想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但為什麼隻是改過也這麼難呢?
是不是她真的得退出這個圈子,才能重新開始?
太陽一落山,天色就黑得迅速,很快樹林裡連一點暗光都沒有了,大片朦朧的陰影罩下來,四周儘是詭森的漆黑。
夜風一吹,枝葉梭梭作響,如同野鬼低語。
顧簡怕得要死,也顧不得自怨自艾,咬牙站起身來,嘗試著又往山上走。
陂路本來就難走,她又傷了一條腿,更是寸步難行,沒走幾步就腳下一滑,再次摔在地上。
靠自己上不去,顧簡隻好扔掉那薄薄的麵子,扯著聲音大喊救命。
四周安靜,她的聲音在林木之間尖銳回蕩,一下子把她自己嚇了一跳,閉嘴往四周看了一圈。
晚色又重了幾分,黑暗吞噬了樹林深處,正包圍著她悄無聲息地襲來。
想到過去看過的恐怖片,顧簡瑟瑟發抖,在恐懼之下徹底的丟掉了麵子,嘶聲力竭地大喊救命。
她喊了好久,也沒聽見有救她的動靜,反而是天色更黑,黑到她連周圍半米內的東西都看不清了。
顧簡不敢停下,一遍遍的喊救命,喊到嗓子發疼,聲音越來越小,心裡也越來越絕望,最後抱著自己膝蓋,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想,她這次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因為不會有人來救她。
顧簡哭得悲痛欲絕,一邊哭一邊氣憤地把身上所有的特效妝都撕了下來。
這時,遠處的樹林裡,忽然亮起了兩道光。
顧簡揉了揉哭疼的眼睛,第一反應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定睛看了幾秒,的確是燈光。
有救了!
“救命!”顧簡扶著樹,蹭地站起來,大喊,“救命啊!”
遠處的兩道光束很快靠了過來,一前一後。
顧簡艱難地挪了幾步,試圖靠近。
灌木與落葉發出窸窣的聲音,是快步走來的人腳步聲,光束穿過黑暗,終於落到了顧簡腳邊。
顧簡激動無比地看著腳底明亮的光,眼眶裡的淚水關不住的湧得更凶,她帶著滿臉淚水,順著投來的光線看上去。
快步走來的是個女人,高而瘦削,過肩的黑發,抿緊的紅唇,挺立的鼻尖,以及一雙幽暗的,帶著凜冽氣息的眉眼。
顧簡湧到眼眶邊的淚水猛然被嚇了回去。
她看到快步走過來的人,是程故君。
臉色幽寒,眸光帶冷的,氣勢洶洶的程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