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嬤嬤再也忍不住,哭出聲:“老奴記得,記得,娘娘,咱們把這花種到花園去,說不定還能長出新芽來,等發出新的枝條,咱們再移栽這盆中,可好?說不定,等它在開花,咱們就能見到公主了。”
“我還能等到嗎,這盆花跟了我十年,我還有幾個十年可以等?”裴皇後麵容哀傷,緩緩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直流。
“能,娘娘您能的,咱們的公主會回來的,她舍不得娘娘啊。”
“您忘了,她小時候撲在您懷中,乖乖巧巧的喊您母後。公主知道您喜歡花,就去跟花匠學習,給您種了不少花,有您喜歡的蘭花,茶花,牡丹,丹桂,花匠種不活,公主能種活,咱們公主小小的一個人兒,養得花最好了,咱們公主種的果子也好吃,幽蘭宮的棗樹,葡萄樹,柿子樹,桃樹都還在,對了,聽三皇子說,這幾日桃子有熟的了,老奴差人給娘娘摘點兒去,咱們公主最喜歡坐下廊簷下吃東西。”說著這些往事,白嬤嬤已淚流滿麵,唇角卻依然掛著笑。
他們的公主啊,多好啊,卻在花燈節丟了。
娘娘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皇上卻不信,還說是娘娘的責任,沒有看好公主。
至此,皇上令娘娘冷了心、斷了情,整日在佛堂禮佛。
彆人都說娘娘是為女兒祈福,可她卻知道,娘娘被傷透了心,沉浸在思念女兒的幻想中,再不願出來。
“見過四皇子殿下。”外麵傳來宮人的請安聲。
“都起來吧。”話落,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進來,手裡提著一個籃子,見裴皇後躺在貴妃榻上,臉上浮現出笑意,“母後,您身子可好些了?”
他說著,人已近前來,打量著裴皇後的臉色,笑容斂去許多:“母後的臉色還是如此蒼白,那些太醫呢,領著俸祿不乾事?”說著欲轉身找太醫們算賬。
裴皇後伸手拉住他:“不怨他們,我這是心病。”
四皇子斜眼看見了那盆花,青綠的枝葉早已枯萎,麵露不忍:“母後,這隻是一盆花,您莫要放在心上,妹妹會回來了的,我也大了,朝中之事有大哥二哥處理,過幾日我便出京,找妹妹去,定把妹妹尋回來。”
“莫要說傻話。”裴皇後拍了拍他的手,“我知你們孝順,你還小,你出京我如何放心,再等等吧,等你過了弱冠之年,我便讓你出京,可好?”
隻字不提女兒的事,兒子女兒都是她的心頭肉,不能為了女兒失去了兒子,兒子早有出京的打算,還是再大些吧,能讓人放心些。
“好。”四皇子想起此行的目的,彎腰將籃子提起,遞給白嬤嬤,“嬤嬤,這是我摘的桃子,特意送來讓母後嘗鮮的,您讓人洗幾個,咱們都嘗嘗,吃來吃去,還是幽蘭宮的桃子好吃。”
聽見四皇子誇桃子好吃,白嬤嬤接過籃子看了又看,喜笑顏開:“那是,咱們的小公主最會種這些東西,外麵哪能比。”
一言未了,方意識到說錯話了,道了句:“老奴去洗桃子。”提著籃子轉身離去。
裴皇後笑了笑,渾不在意,向四皇子道:“母後知你們在找醫治長壽花的秘訣,告訴你大哥二哥,不用找了,母後自有辦法。”
四皇子不信,問裴皇後是什麼辦法。裴皇後但笑不語。四皇子見問不出,講起宮外的笑話,逗裴皇後開心。
裴皇後知道他的心意,也適時展顏一笑,偶爾還搭上一兩句。
母子倆正開心,門外宮人來報,說林貴妃來了,聽聞皇後娘娘臥病在床,特意來來探望。
林貴妃是裴皇後的遠方表妹,在閨中時關係一般,進宮後也僅僅是維係麵子。
四皇子聽說她來了,見裴皇後收斂笑意,對著宮人道:“告訴她,母後在病中,儀容不整,不宜見客,讓她改日再來吧。”
他對林貴妃沒好感,覺得她人特彆假,不夠真實,每次林貴妃來,四皇子都沒什麼好臉色。
母後禮佛,貴妃協理後宮,倒是讓她占儘了便宜,要說妹妹走丟是人為,他第一個懷疑林貴妃。
話音未落,林貴妃扶著一個宮女,蓮步款款走進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還望姐姐莫怪,聽聞姐姐病得厲害,我甚是擔憂,著急忙慌就進來了,姐姐要打要罰隨意便是。”
三十多歲人,看著竟二十幾歲的模樣,比少女多了幾分韻味,無怪乎得皇上寵愛。
四皇子聽見她的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在心裡咦了兩聲,起身向裴皇後告辭。
“去吧,莫要總是玩鬨,幫你哥哥們打理打理朝政。”裴皇後叮囑道。
四皇子不以為然:“朝中有大哥二哥就夠了,政事與我無關,我幫母後尋找醫治花兒的方兒去。”
他說著已出了雍和宮。
等四皇子走了,林貴妃關切問裴皇後幾句,話題一轉,又問四皇子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