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儘心機換上破舊衣服,不擦藥膏,討好老夫人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些,激起父母的親情,免得薑如遇繼續鳩占鵲巢,現在薑如遇乾脆利落離開的做法,卻讓她有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
老夫人渾濁、陰狠的眼盯著薑如遇手中清霜冷華一樣的蘭若劍。
她為薑家操勞了一輩子,以上陵薑家為自己的榮譽,看薑如遇居然敢如此不珍惜留在上陵薑家的機會,便覺得她在輕視上陵薑家。這讓老夫人怎麼能忍?
她迅疾出手,未拿龍頭橫風劈過去一掌,打落薑如遇手中的蘭若劍,薑如遇受此掌風,腳下用力,勉強穩住身形,嘴角流下一線血跡。
她有些疑惑:“老夫人?”
她不懂就問:“老夫人,你怕我搶薑扶光的東西,現在我什麼都不要,我要走了,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何如此?”
“你——”
老夫人勃然大怒,這薑如遇難道要她說她不想她離開,就想她留在上陵薑家卑微的用一生匡扶薑扶光?這話老夫人怎麼說得出口,她下意識以為薑如遇故意拿話堵她,氣得要再打一掌,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停下。
厲聲道:“黃口小兒,也敢放這種大話,你受了我們上陵薑家的養恩,說走就要走了?我堂堂上陵薑家也是你能無視的存在?”
老夫人人稱淩火道君,威勢深重,薑如遇頂著這樣的威壓,喉嚨裡又快要冒出血來。
她咽下一口血,原來如此。老夫人嫌她沒像夢裡那樣捧著他們、求著留在上陵薑家。
薑如遇心中升起一絲荒謬之感,夢裡的她留在上陵薑家,被看做貪慕榮華,她要離開上陵薑家,被看做故作姿態、被看做是對上陵薑家的無視。
但這種話,薑如遇自知不能說出來。
人如何能和匪徒講道理?
她隻筆直而倔強地站在那裡,喉嚨有血她就少說些話:“不敢輕慢,但既然身份有錯,便不敢久留。”
“你!”老夫人見她還敢倔強,想來她縱橫修真界這麼久,沒誰敢不給她麵子,如今這個小輩居然敢忤逆她。
她真是有意給薑如遇一掌,卻又不能再打下去——不是老夫人心軟,而是她忽然想到薑如遇是天南三十二家之一的薑家血脈,她看不上那個落魄的家族,但打死了他們的人,總歸不好。
薑家家主和族老們更是眉頭緊蹙,薑如遇一直以來都是天之驕女,修為高,劍術精,但沒吃過虧,可她現在麵對返真期的威壓也能說話,這等心性讓人佩服,可這等堅強的心性卻用在要脫離上陵薑家上。
她還回了劍、法器、丹藥、靈石……
薑家家主之前想過若是薑如遇和薑扶光爭寵,他們該如何應對,卻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決絕地要離開如盤龍一般的上陵薑家。
真是瘋了!
薑家家主和族老們對視一眼,都感到了棘手——縱然,他們知道老夫人的態度太強硬,話語也有些羞辱人,但老夫人乃是淩火道君,誰敢說她的不是。薑如遇為什麼不能忍下此氣?
現在,他們望著薑如遇被老夫人打出來的血,薑如遇這個小輩中的頭部天才,恐怕已經和他們離心,強留不住。但是放走,豈不是給天南薑家增添助力,誰願意培育這麼一個天才給彆人?
殺了……上陵薑家雖然不屑天南薑家,但是也不能對正道同盟的血脈下手。
良久,一個族老輕撫黑須:“薑如遇,你可知老夫人為何生氣?你以為你把靈石寶劍等物還回來,你就算還清了我們的恩情?你是凝丹期,那你學的排雲心法、排雲劍法難道不是我們上陵薑家的家傳功法,因為這些功法,你才修習得這麼快。這些東西,你該怎麼還?”
老夫人為人強勢,但是辯才不佳,聽到族老的話後,又覺得道理在自己手中,冷哼一聲嘲笑:“明明就是得了我們上陵薑家的好處,如今在這裡清高給誰看?吃了東西擦擦嘴就想走人?我們上陵薑家的精妙功法,足以讓你的修煉速度快彆人一截。你出去隨便問一個人,誰不是搶破頭要學我們的功法?”
“哼,如今你不還了這就想走,我第一個殺你!”
上陵薑家不隻一支,之前因為薑如遇太過惹眼,其他的子弟被壓得抬不起頭,如今薑如遇落難,自然是牆倒眾人推。無人幫扶。
群狼環伺之際,薑如遇遭受的惡意太大,也就絲毫沒想起為這群狼感到難受。她隻更加堅定一個想法,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離開。
夢裡那樣用一生贖罪,被萬人踩踏的事情,她不想經曆。
薑如遇的確得了薑家的功法,按照夢裡書裡她被一群人時刻辱罵占了便宜的事情來看,這功法的事情不解決,他們能像蒼蠅一樣,吸血自己一世。
薑如遇乾脆破釜沉舟。
“當初的功法,並非我刻意偷盜,而是因為學不會就要受罰。僥幸,我第一次便學會。”薑如遇沒有做無謂的抱怨,隻冷靜地陳述自己的想法,“排雲功法的確精妙,我有所受益。今日為離開上陵薑家,我願自廢排雲功法、劍法,絕無一點保留。”
自廢功法,這和自廢修為有什麼區彆?
她是真真要一點不沾上陵薑家的便宜,欠了人的就還回去,乾乾淨淨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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