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陵薑家。
老夫人坐在上首,手邊放著杯熱氣騰騰的靈參茶。哪怕是薑家家主和薑夫人也不敢挫其鋒芒,隻能坐在右邊靠下的位置。
老夫人咬緊後槽牙,猛地打翻靈參茶,對著空中的幻影道:“意思你覺得我做錯了?我維護上陵薑家的正統血脈,維護我們家族的榮光,難道還錯了嗎?一個區區丫頭片子,吃了我上陵薑家的東西就想走?哼,我便是就地打殺了她也行,你還想護著?”
空中那道幻影正是老夫人的道侶虛夜道君,他身穿藏青色道袍,須發皆白,也唯有他才能在麵對發怒的淩火道君時還能麵不改色:
“她不是普通人,也不過是吃了家裡二十年的飯菜,所需修行資源也是家中任何一個小輩都有的份例,他們家也養大了我們家的孩子,我們算不上吃了太多虧。”
老夫人當然知道算不上大虧,上陵薑家家大業大,再養一百個薑如遇都養得起。說是薑如遇修習速度快,以後耗費的資源會很多,但那也是以後。
現在她才二十歲,剛到凝丹期,實在說不上用了太多資源。
可她就是看不慣薑如遇忤逆她的模樣,她就是要往死裡挑她的刺兒,讓她知道她不管在上陵天賦有多高,也隻是一個區區凝丹期。
一個凝丹期也敢不討好她?
如若薑如遇不是天南薑家人,那日她早就尋機會打殺了她。
虛夜道君繼續道:“我們上陵薑家看著樹大根深,但我同璿璣門門主夜聊時,他透露出百年之內,修真界的世家大族會經曆一次洗牌。我們和天南薑家本來沒有親故,因為兩個孩子的事情,能搭上些關係,在將來守望相助也好。更何況,薑如遇天賦不低,多一個和我們有舊的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天賦不低?
老夫人最厭惡此話,她當初修煉時,天賦不如虛夜道君的一個師妹,那時不論是情場還是修煉,她都差點輸給虛夜道君的師妹,可她氣運好,得到一個大氣運之後將那人遠遠甩在後麵。
但是,老夫人仍然厭惡一些自持天賦、高高在上的人。
她道:“有天賦有如何?修煉之途艱難險阻數不勝數,氣運天賦心性缺一不可,多少有天賦者早早隕落?沒有我們上陵薑家保駕護航,她再有天賦又算個什麼,比得上我們的嫡係血脈?”
老夫人正說著,薑扶光娉娉嫋嫋地從外麵進來。
在上陵薑家被當成珠寶似的寵了一年,薑扶光越發出落得氣質淡雅。老夫人看到她,給虛夜道君獻寶:“看看,這才是你親孫女,為了扶光受的那些委屈,我們讓薑如遇吃些苦頭又怎麼了?”
“你難道要你的親孫女流落在外,要一個假貨享受我們家的榮華富貴?”
虛夜道君被強勢且胡攪蠻纏的老夫人弄得太陽穴突突作疼,見到親孫女的喜悅也淡去:“我不是不讓扶光回來,是要我們家繼續和天南薑家修好,和薑如遇修好,尤其是薑如遇,她天賦極佳。”
虛夜道君一口一個天賦,完全把老夫人的火給挑起來,她口不擇言道:“天賦?她已經沒有天賦了!”
“你恐怕不知道,她離開我們家之前,我就讓她自廢了修為,你應該知道,但凡是自費修為,哪有不傷經脈的?”老夫人用“你能拿我怎樣”的得意語氣道:“對了,我還讓她自費了手筋,她現在是個廢人了,你若想要天賦,還不如看看我們扶光。”
老夫人道:“扶光從轉修我們的排雲劍法以來,已經從明道中期衝擊明道頂峰,她可不落後於任何人,扶光,給他看看你學的劍法。”
薑扶光可不敢插手到兩位道君的爭鋒之中,她隻知道如果在虛夜道君麵前好好表現,道君一喜歡,隨便給她點東西她都受用不儘。
薑扶光當即施展起劍法。
她這些日子刻苦學劍,加上蘭若劍的緣故,薑扶光的劍術看起來也如行雲流水。
但虛夜道君明顯不這麼認為——
他滿耳朵都是老夫人說的薑如遇經脈儘毀,手筋也斷了的事兒,雙手驀地緊握,他不過進入秘境幾年,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為什麼要將事情做得這麼絕?
為什麼凡事不能等他出來再做決定?
老夫人撇嘴:“你又怎麼了?”
虛夜道君氣得拿幻影直指老夫人:“蠢老婆子!你對薑如遇做下這等事,我們家和天南薑家的仇算是結大,以後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老夫人不屑道:“一個廢人罷了,天南薑家如果有眼色,就不該為了一個廢人和我們鬨。”
虛夜道君被老夫人無所謂的態度氣得無名火起,他怒道:“廢人?你以為她是普通廢人,璿璣門之前發下的天驕榜,薑如遇原本排第一!她是璿璣門十二星公認的全天下最具潛力和能力的修士,你毀了天南薑家的天下第一,你當他們能忍下這氣?他們現在不殺上我們上陵,恐怕都是因為脫不開身!”
老夫人聞言一驚,天驕榜第一,意思是薑如遇不隻是上陵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