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你何必收下這個人?她之前天賦的確很好,但現在天賦全毀,還被淩火道君不喜。宗主你要給天南薑家麵子,何不收下他家族裡的另一個人,一定要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難道不鬨心嗎?想想,看見現在已毀的薑如遇,就會想到當初她的驚才絕豔,除了鬨心之外還能有什麼,更彆提淩火道君早在中陸的關係圈裡打過招呼……
宗賢越聽越不喜,他為什麼要收下薑如遇,他難道不知道薑如遇經脈已毀、右手手筋已廢?但那是原天驕榜第一!天驕榜評選嚴苛,如果沒有足夠有天賦的百位天才,天驕榜根本不會排。
天驕榜已經連著沒有排三次,好不容易排一次,薑如遇是貨真價實的第一,這讓收到薑天守信件的宗賢如何不心動?那種感覺就像是絕世美味忽然主動跳到他的碗裡,愛才的他怎麼能忍住這種誘惑?哪怕她廢了,宗賢也要賭,賭她能起來,或者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現在心裡堆滿火,往底下逡巡一眼:這些峰主要麼和劍修相去甚遠,要麼擔心墮了自己的威名,要麼就是忌憚淩火道君的威勢,他們都看得出來,淩火道君如果不是真厭惡薑如遇到了極點,如何會屈了道君的麵子,暗示他們收薑如遇為徒要慎重。她是要絕了薑如遇修道的路。
這樣的態度心性,宗賢哪怕告訴他們薑如遇是原天驕榜第一,把薑如遇塞給他們,也是糟蹋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魄力,絕對無法帶著一個原來的天才從低穀回到頂峰。這些峰主在自己修習上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是收徒的心態和水平,卻各自不一。
宗賢試圖再找一次,如果再找不到,哪怕他親自收了薑如遇為徒又如何?除開清鶴峰、清水峰外,還有鬆筵峰也是劍修峰主,但這個不行,他已經收下薑扶光,不妥。
在宗賢快要放棄時,忽而,他注視到一直癱在椅子上睡覺的燈月峰峰主,宗賢眸光一閃,燈月峰峰主也是歸虛期,他用的是一根黑漆漆的燒火棍……在玄陽宗,這個燈月峰峰主最不起眼,懶懶散散,但宗賢確認自己不會看錯人。
宗賢正色:“燈月峰。”
燈月峰峰主乾乾瘦瘦,指甲上還有泥,一點看不出高手風範,他翻了個身睡覺,宗賢抬高聲音:“燈月峰,本月月供……”
燈月峰峰主馬上睜開眼:“哪裡?”
“額……”燈月峰峰主是個老頭兒,起來後發現滿堂的人都看著他,立馬正色:“宗主……”
宗賢懶得和他饒舌:“你收薑如遇為徒。”
燈月峰峰主完全沒聽剛才的話,聞言一愣:“薑如遇,是上陵的那個薑如遇?她不是去天南了?這,我不好收她為徒啊,我峰下的親傳弟子隻有一個腦子有點問題的男人,再加上我這個形象,收一個女弟子,有時候我不好教……”
宗賢冷哼:“就是你,你身任燈月峰峰主這麼久,隻有一個弟子,遠低於其他人,現在你如果再不為宗門做事,我就斷你們峰的月供。”
一說到月供,燈月峰峰主便老實了:“這,好吧。”
宗賢看著這一群人都來氣,一個個修為高有什麼用,讓做點什麼事一有難處就推三阻四,他哼道:“散會!燈月峰,你留在這裡等著帶薑如遇回峰。”
所有人陸陸續續散開,宗賢快走出去時,雖覺燈月峰峰主不像彆人,但還是想傳音囑咐一句:“薑如遇雖現在資質差,但她曾是原天驕榜第一,你不可……”
傳音到一半,宗賢愕然發現燈月峰峰主又在打瞌睡,是否是原天驕榜第一,他真是毫不在意。
宗賢頭疼,這是一群什麼人?不是過於勢利眼就是完全不勢利眼,師尊把玄陽宗交給他的時候沒說過修習簡單,帶人這麼難。
他趕緊離開。
這時,薑如遇已經被白長老帶到聽水堂外,她走進去,裡麵空蕩蕩,隻有一個在椅子上睡著的老者,這是宗主指派給她的師尊?
她還未詢問,燈月峰峰主就猛地睜眼,一下朝薑如遇望過去,原本稀鬆的睡眼忽然發亮。
薑如遇見他修為不俗,行禮:“不知前輩是?晚輩薑如遇,白長老告訴我讓我在此處等師尊……”
“哦嗬嗬。”燈月峰峰主發出一聲奇怪的笑聲,薑如遇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去,她氣質冰冷,燈月峰峰主再奇怪的笑聲都沒讓她表情破功。
燈月峰峰主圍著薑如遇左看看右看看:“你是不是做事很不討喜,大家都或多或少討厭你?哎呀,如果是這樣可太適合做我的弟子了,我們一整個峰的人都這樣。”
薑如遇沉默須臾:“我應該沒有。”
燈月峰峰主“哦嗬嗬”地發出奇怪的長笑:“不可能,如果你不是不討喜,那群人怎麼可能把你留給我當徒弟。哦嗬嗬,撿到寶了。”
薑如遇看他笑得肩膀聳動,還是得提醒他:“我修為廢過一次,經脈近乎全損,本用右手劍,但是右手手筋已斷。”她垂下眼簾,“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天才,你如果收我當徒弟,可能會……”
“哦嗬嗬,怪不得,怪不得這麼個好苗子能落到我手裡。”燈月峰峰主喜形於色,“來來來,叫句師尊聽聽。”
“……師尊。”薑如遇從善如流,但她實在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如此高興?她身上所剩的唯一看得出來的優點是鳳凰靈血,但他也不該如此高興。
“好好好,哦嗬嗬,這樣為師就不計較你剛才吵醒我了,對了,給你說,以後在我們燈月峰你千萬不要吵醒為師睡覺,否則為師可能會揍人。對了,你現在離我遠點,你離我近了我渾身疼,哦嗬嗬,乖徒弟,師尊這就帶你回燈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