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普通的海市蜃樓,是一定不會殺人的。薛歸寧道:“蜃妖?”
蜃妖是一種不常見的妖獸,傳說“雉入海化為蜃”,也有傳說蜃類似於一種大蛤蜊,和水龍有著血緣關係,所以能夠操控海市蜃樓一樣的蜃幻。
但無論哪種說法,蜃都住在大河或者大海之中,薛歸寧、丹流這些人長於中陸,對於這樣的蜃妖,他們了解非常少。
薛歸寧沉吟:“如果是蜃妖,那麼這個所謂的迷霧妖村,一定在水源旁邊。”薛歸寧道:“隻是理山裡雖然沒有大河大江,也有一些深潭,不知道我們現在究竟被它帶到哪裡了。”
“沒關係。”丹流道,“蜃妖……”他冷笑一聲,“蜃妖的蜃幻無法被紅蓮淨火克製,但它既然是水裡的妖獸,俗話說水火不容,它的本體定為紅蓮淨火所克。”
當務之急是找到蜃妖的本體。
薑如遇斂眸,沒有打擊丹流的自信心。
她在想一個問題,蜃妖的本體應該是被紅蓮淨火所克的,那麼,這隻蜃妖為什麼又要把丹流也給帶入迷霧妖村?明明蜃妖在之前都可以避開玄陽宗來查探迷霧妖村的長老們,它可以有選擇的帶人進來,卻又為什麼冒險帶了丹流進來?
如果說帶丹流來是為了殺他,可為什麼蜃妖現在還沒動手?明明剛才所有人都在恢複靈力,是他們最弱的時候,蜃妖要攻擊人,剛才就是最好的時刻。
現在不適合說這麼多,影響士氣,薑如遇等人休整一會兒後,在迷霧妖村裡尋找水源。
果然,越是細細查探,越能發現迷霧妖村裡堆了一些碩大的貝殼、海草,這一切都是海洋妖獸喜歡的東西。
圍繞著迷霧妖村的,也確實有一條河流,河流裡的水冰冷刺骨,就像太久沒有見到天日。
關鍵是,薑如遇等人的折子熒惑都燃斷兩根,應該從天黑到天亮了,這個迷霧村也沒有許多日光透進來,這裡像是常年彌漫白霧,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折子熒惑的作用都有限。因為在黑暗中,熒惑能帶來光明,可在霧蒙蒙的天氣中,熒惑能帶來的能見度卻很低。
薑如遇眼中有極冰之焰,她能不被這些白霧影響。丹流身具紅蓮淨火,紅蓮淨火具備佛力,佛力同樣能夠堪破迷障。
可是,其餘薛歸寧、薛紅羽等人的處境就艱難得多。
現在隻能讓自稱看得見的薑如遇走在最前麵,讓丹流走在最後麵,這樣,才能防止蜃妖偷襲。
薑如遇沉默地朝前走去,他們必須殺了蜃妖,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啊!”忽的,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這聲音是薑扶光的,薑如遇向後看去,在白霧之中,薑扶光已經抽出劍,對著一個地方不斷刺過去。
“薑師妹,你怎麼了?”
“扶光姐姐!”
薛紅羽等人連忙去支援薑扶光,他們靠薑扶光靠得很近,再多點燃幾隻熒惑,卻猛然發現,薑扶光對著空氣在不斷動手。
薛歸寧一把按住薑扶光的手:“你怎麼了?”
薑扶光麵色驚恐,看見薑如遇從前麵過來,更是渾身發抖,麵色恐懼道:“是她!她是蜃妖!她剛才就想乘你們都不注意殺我。”
薑如遇凝望薑扶光,她發現薑扶光居然不似作偽。
薑扶光現在的恐懼真的是從心底透出來,而且她身上的確帶著血味,手臂上也被長劍割出一條口子。薛歸寧對薑扶光道:“薑師妹,那是薑如遇,她是人,怎麼可能會是蜃妖?”
薑扶光淒絕地看著薛歸寧,露出左手,左手裡帶了一截衣料:“這是我剛才從她身上扯下來的,剛才你們都不注意,她忽然從我旁邊走過來,要殺了我……她就是蜃妖,如果不是蜃妖也是彆的妖,你們有沒有發現,到了這個地方,人是她救的,說蜃妖的也是她,我們一直被她帶著走。”
薛歸寧看到那截衣料,麵色大變,這的確是薑如遇身上的衣料。
他再看向薑如遇,薑如遇的左臂上,確實也少了一截衣料,這……
眼見眾人眼神發生變化,薑如遇道:“我的衣服是昨天和白霧糾纏時破的,隻是你們都沒有發現。”
在這種情況下,誰會注意薑如遇的衣服破沒破,所以,一時沒人能分辨薑如遇說的話的真假。
薑扶光看眾人還沒有立即對薑如遇出手,她道:“真的是她!如果這衣服是她昨天就破了的,這截衣料怎麼會在我身上呢?”
她恨不得現在就聯合眾人殺了薑如遇,她看現在薑如遇怎麼狡辯。
薑如遇隻道:“如果我是蜃妖,昨夜我就應該殺了你們,沒有必要和你們在這裡繼續糾纏。”她道:“薛歸寧,你們清醒一點,我們到迷霧妖村這麼久,蜃妖一直沒有在明麵上對我們動手。現在看來,它是要分化我們,先趕走我,再一個個的對付你們。”
薛歸寧聽見薑如遇叫自己,他本有所軟化,卻思及這麼多人命,雙眸戒備,他現在誰也不敢相信,不信薑扶光,也不敢信薑如遇。
薑如遇微微低頭:“你們不要忘記,清水峰主說過我的劍意沒有下降,所以,如果我已經靠薑扶光這麼近,她能扯下我一塊衣料的話,我一定早就殺了她,不會讓她活著。”
薑如遇說得非常有道理,薑扶光卻道:“可是,剛才偷襲我的就是你,我願意以心魔誓起誓,我剛才所言沒有半分虛假欺騙!”
薑扶光說得動情極了,她的心現在不隻充斥著懼怕,甚至充斥著一種興奮。
如果薑如遇真是蜃妖,那麼現在眾人殺了她就好了。
薑如遇冷冰冰地看著她動情演說:“沒人懷疑你撒謊,隻是需要告訴你,蜃妖擅長蜃幻,你眼見的並不一定為實。所以,你先收好你的心魔誓。”
薑扶光一噎。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薛歸寧和丹流,丹流這時候也從後麵走過來,丹流道:“其實,我願意相信薑如遇。”
薑扶光震驚地看著丹流:“丹流,你……”
他是被薑如遇灌了什麼**湯?
丹流神情嚴整,他討厭薑如遇不假,但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困難是蜃妖,根本不是內鬥的時候。
丹流之所以相信薑如遇,是因為昨天薑如遇找他要九十萬顆靈石……蜃妖拿靈石肯定沒有用,那樣極品的舉動,丹流認為隻有薑如遇才做得出來。
丹流對薑扶光道:“蜃妖能夠模擬我的紅蓮淨火,也一定能夠模擬修士,我們接下來要小心,不要落單,不要被蜃妖抓到,否則它變幻成我們的模樣,打入我們內部就不好。”
薛歸寧也點頭:“整個事情撲朔迷離,但我們現在絕對不能先分化自己。”他采取一個折中的辦法,“扶光師妹,你不相信如遇……師妹,那麼一會就要更加小心。其實我建議一會我們雖然一起行動,但是哪怕是對自己人也要有所提防。如果出現問題,立刻叫人。”他看向丹流,“丹師兄,你的紅蓮淨火雖然能被複製,但不可能和原火一模一樣,我想,到時候你的身份最不容易被假冒,恐怕要多靠你。”
丹流道:“自然。”
他本來就是凝丹期巔峰,專門負責此事。既然知道是蜃妖就好辦了,蜃妖再敢複製紅蓮淨火,他立即以紅蓮淨火燒乾它的水汽!
薑扶光聽著這樣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話,最重要的是,在她願意發心魔誓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還願意相信薑如遇?!薑扶光道:“我願意發下心魔誓,我說的不是謊言,我有薑如遇身上的衣料,你們為何這樣?薑如遇就是有問題,一個靈心期能救下我們,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丹流對薑扶光總要耐心一點,他道:“扶光,我們沒有人不相信你。我們相信你沒有說謊,但是重點是,蜃妖會製造幻覺。它可以製造出一個薑如遇出來,乾擾你的判斷。我們相信薑如遇也不過是因為她昨晚救過我們,如果她是蜃妖,她沒有必要多此一舉。靈心期不大能說明什麼。”
如果不是證據擺著,丹流更厭惡坑他的薑如遇,才不會為她說話。
薑如遇則靜靜看著薑扶光不能接受的模樣。
她似乎懂了蜃妖為什麼要選擇薑扶光來分化他們。
但是她沒必要親自同薑扶光爭執,薑如遇隻道:“如果你覺得在我旁邊危險,你可以另走一路,或者,我另走一路。”她神情毫無溫度,“依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另走一路生還幾率也許更高。”
對薑如遇來說的確如此。
她不會被白霧乾擾,而如果她離開,薑扶光等一行人隻剩下丹流不會被白霧乾擾。
薛歸寧道:“如遇師妹,不要說氣話。”他道:“你有你的優勢,但是蜃妖單獨攻擊你,哪怕你不會被白霧迷惑你也很難支撐,並且,我們沒有你也不行。”
一直沒說話的薛紅羽忽然出聲:“這個……我有話說。”
薛紅羽拿出自己掌心的玉簡:“這個,如遇可以看破白霧,而我修為最低,我在隊伍裡好像一直沒什麼用。所以剛才我一直在翻玉簡裡蜃妖的資料。”她也想對整個隊伍做貢獻,對薑扶光道:“扶光姐姐,蜃妖的蜃幻能夠洞察人心的弱點。”
薛紅羽道:“我從剛才開始思考,如果蜃妖想要攻擊人,為什麼不先攻擊實力最弱的我,而是要攻擊扶光姐姐你?我想,因為它看出了扶光姐姐和如遇的矛盾,它知道扶光姐姐你可能最厭惡如遇,它變成如遇的模樣來攻擊你,你馬上會因為厭惡她而信以為真。因為扶光姐姐你的情緒,你會很快速地寧願發心魔誓,也一定要把如遇逼開。”
薛紅羽不好意思叫薑如遇師妹,但也照顧薑扶光的情緒,不好意思叫如遇姐姐。
薛紅羽的話的確是一種思考的思路,薑扶光剛才發心魔誓實在太積極,明明大家一直告訴她,沒有人懷疑她說謊話,但是她就是要借助心魔誓來證明薑如遇真是蜃妖。
薑扶光被薛紅羽的話說得麵紅耳赤,這話……就是說她有點針對薑如遇?薑扶光第一次在薛歸寧麵前對薛紅羽冷淡下來:“我沒有,你想太多了,我隻是擔心大家的安危,才著急發心魔誓。”
“嗯!”薛紅羽不在意地朝薑扶光一笑。
猛地,薑如遇眉頭一蹙,蘭若劍如霜雪一般從腰間抽出,直直指向另一個男弟子。
她感覺到一陣非常細微的波動。
丹流、薛歸寧也馬上出手,然而,隻聽“砰”一聲,那個男弟子的身體炸開,變成一團血霧。
……
蜃妖怒了。它見自己的陰謀沒有得逞,沒有趕走身具極冰之焰的薑如遇,便趁著薑扶光胡攪蠻纏、彆人分了一部分注意給薑扶光的時候,朝其中一名男弟子出手。
它得手了,化作一道水光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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