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1 / 2)

皇帝望著鬆鬆斜斜“掛”在她頸處的那方粉色灑金花蝶褻衣, 訕訕罷手, “……朕叫宮女來伺候夫人……”

話是如此說, 手在徹底離開她的身子前, 還是忍不住低首在她香肩處落下一吻, 皇帝起身下榻,宮女們伺候他盥洗更衣,他張開雙臂,由著宮女們為他換上貼身的素絹中單及寶藍色織金常服龍袍,在坐至鏡台前盥洗後, 看宮女如常執了金梳、要為他梳發簪冠, 擺擺手令宮女退下, 眼望著不遠處的她道:“有勞夫人。”

她身上也已被宮女伺候換上了碧紗裙, 裙上折繡著整枝白梅, 清幽淡雅, 聽他喚她,慢慢地走上前來,接過那柄金梳,手攏著他垂散的長發,垂眼緩緩梳著。

淡淡的女子香氣縈繞在他周圍,纖白的玉手襯著漆發,愈發皓潔如雪,皇帝凝望著鏡中眉眼低垂的女子,望著望著,情難自禁, 不待她梳完,就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坐在自己懷中。

“朕也幫夫人梳梳”,皇帝道。

他從她手中拿過那隻金梳,五指穿過她柔滑的長發,攏起一束,一邊輕輕梳著,一邊看她就安靜地垂首坐在他懷中,忽然起了玩心,突然低首湊到她麵前,“偷襲”般輕啄了下她唇。

她不防有此,下意識後仰要倒,皇帝大笑著緊摟住她的腰,將她攬回懷中,這回細細溫柔含吮了一陣兒,方退了開去,認真為她梳起長發來。

梳攏畢,皇帝招招手,宮女上前為楚國夫人挽髻,皇帝在旁選釵遞簪,興致勃勃,而後宮女為夫人描眉施粉,皇帝插不上手,就坐在一旁,紮紮實實看了一回女子上妝,看她素麵時皎皎如月,描妝後嬌慵鮮妍,真是各有顏色、萬般皆好,親親熱熱地摟了她的腰站起,一同去用早膳。

早膳有薏仁膳粥、蝴蝶卷子、奶皮燒餅等皇帝平日愛用的幾樣,也有海棠糕、湯頭麵等青州特色早食,皇帝吃得香甜,比平日早上還多用了半碗粥,接茶漱口時,見杯中茶是他素日飲用的禦茶龍井,吩咐了一聲,“這幾日,將茶換成湘波綠。”

趙東林恭聲應下,皇帝接過宮女呈上的濕毛巾,一邊拭手一邊看她如小貓吃食般一點點喝著薏仁粥,清致的眉眼間懶懶倦倦的,像是沒有什麼胃口,想是昨夜十分乏累,柔聲道:“朕去前殿處理下朝事,夫人慢慢吃,若覺膳食不合口味,就吩咐一聲,讓禦膳房另做。”

他起身要走,看她要如儀起身跪送,手輕按在她肩處,“不必,夫人用完早膳後,若覺困倦,可臥榻歇息著等朕回來,朕儘量早回。”

皇帝前兩日“身體不適”、不見外臣,雖然折子是照常批閱,可也確實積了些朝事下來,他人到前殿禦書房,召見心腹朝臣議事,靠近兩個時辰後議畢,去永壽殿問母後安。

永壽殿中,容華公主、皇後並幾位妃嬪也在,太後見皇兒來了,笑道:“方才皇後她們正說到皇上呢,說你病了,卻不讓人去承明殿侍疾,憑白叫人擔心……”

皇帝揮手令朝他行禮的皇後等人起身,笑在母後身旁坐下,“隻是偶感風寒而已,朕怕傳給母後,派人同母後說過不必探視,夏日炎熱,皇後等在各自宮中消暑納涼就是,也不必為朕這一點小病忙來忙去……”

太後瞧著皇帝麵含笑意、精神爽利的樣子,確實沒有半點病色,是大好了,含笑勸道:“雖然天熱,但也彆貪涼,風寒雖是小病,可若是加重了,有你苦頭吃。”

皇帝點頭道“是”,看偎依在母後身邊的妹妹懨懨的,像是蔫巴了的百合花,抬指笑刮了下她鼻尖,“怎麼,可是昨夜貪涼病了,傳禦醫來給你瞧瞧?”

容華公主搖頭,眼望著皇兄巴巴地問道:“明郎表哥什麼時候回來呢?”

皇帝本來心願得償、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乍然聽了妹妹這一問,輕快的心情,立如飛絮打了雨水,直往下墜,他唇際的笑意都似僵住,含糊道:“……還得有些時日呢……”

略抬首勉強綻放了片刻的百合花,立又蔫巴下去了,太後看容華始終對明郎念念不忘,生怕她為情所誤、一時糊塗,做出些什麼有傷體麵、貽笑大方的事來,言語間提點著她,問皇帝道:“明郎成親才多久,小兩口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你這時候讓他出京辦差,炎夏熬人,怕是相思更熬人!!”

皇帝唇際的笑意如冰將裂,僵笑著道:“……這是工部侍郎的分內之事,明郎初任工部侍郎,若朕就特殊待他,要惹朝野非議的。”

一旁的皇後看皇帝神色似是有異、笑得勉強,以為陛下是因被母後責問的緣故,在旁淺笑著幫說話道:“明郎明事理,知道任其職儘其責,陛下遣他出京辦差,是看重他的緣故,明郎定以忠君報國為第一要務,不會過於眷戀小家的。”

太後笑,“朝堂之事,哀家也不多嘴,看著到用午膳的時候了,正好這麼多人都在,一起在哀家這裡用個午膳,熱熱鬨鬨的。”

皇帝原想回去與她一同用膳,卻他確實因為“裝病”有幾日沒陪母後了,遂耐著性子在永壽殿坐著,陪母後慢慢用午膳。

太後喜歡尋常人家的親近熱鬨,不設尊卑有序的上下宴席,令眾人圍坐在膳桌前,幾名妃子原要主動在旁布菜、侍奉太後、皇帝與皇後用膳,太後笑道:“就是尋常人家,哀家這做婆婆的,也不需要你們這樣侍奉,都坐下吧,彆拘束。”

幾名妃子這才謝恩落座,太後瞧著後宮裡位分高的妃子都在了,獨獨缺了馮貴妃,問皇帝道:“貴妃自流產後,就一直在披香殿內調養,人也不出來,哀家也有許久沒見著她了,她近來身體如何?”

皇帝回道:“她身體在漸漸好轉,精神也好起來了。”

太後歎了一聲,想到那夜親眼所見的已成形的女嬰屍體,還是感到心痛,她這般一想,又想到了因貴妃之事避嫌離宮的楚國夫人,道:“明郎不在家,你姑母一人在府也是寂寞,明郎媳婦兒回武安侯府,也好陪陪她。”

容華公主聞言在旁癟癟嘴,“她才不在武安侯府,她那個哥哥犯了滔天大罪,都快要被問斬了,她此刻怕是正不知躲在哪裡哭呢!!”

太後憶起那日紫微殿殿試所見的溫文爾雅的藍衣士子,驚訝問道:“他犯了什麼大罪?”

容華公主剛要開口,就被皇兄打斷道:“事涉侮辱太|祖皇帝,但朕覺得此事或有隱情,已推遲了他的斬首之期,責令大理寺詳查,不可冤屈了忠直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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