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姑娘拿著紙,久久不動,陸霽斐輕蔑的勾起唇角,略顯煩躁的叩了叩書案。恨不能一把握住那隻香軟小手,如小時般,手把手的將這小姑娘的閨名寫上去。
蘇芩攥著紙,提裙坐到陸霽斐對麵炕上,然後兀自給自個兒倒了一碗香茶,軟聲軟氣道:“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澄澈香甜的香茶被裝在銀鑲雕漆的茶盅內,蘇芩湊上去聞了聞,發現這竟然是用蜜餞金橙子泡出來的,怪不得果香味那麼重。可這樣的茶一般隻女子吃,這陸霽斐怎麼倒吃上了?
蘇芩偷覷人一眼,拿起小碟上置著的銀杏葉茶匙,往銀鑲雕漆茶盅內拌了拌,然後小心翼翼的吃上一口。
蘇府現今隻能吃些粗茶,蘇芩吃不慣,便改吃白水。如今陡一嘗到這用蜜餞金橙子泡出來的香茶,頓時隻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似得。
小姑娘坐在身旁,乖巧的吃茶,露出一截纖細粉頸,一雙素手托著銀鑲雕漆的茶盅,更襯得膚白如乳。呼吸間,似能透過耳房內那層疊的果香和熏香味,聞到小姑娘身上的軟香。
“爺。”正在陸霽斐神思恍惚間,耳房的厚氈被人掀開,蒹葭埋首進來,手裡捧著雕漆嵌花雙鷹漆盤,上頭置三張銀票。
雕漆嵌花雙鷹漆盤被置在茶案上,蘇芩目不轉睛的盯著。
陸霽斐伸手,取下那三張銀票。
蘇芩攥著那張文書,四處看了看,吩咐蒹葭道:“去給我取筆墨來。”
蒹葭站在那裡沒動,甚至連眼珠子都沒錯一下。
蘇芩蹙眉,轉頭看向陸霽斐。
陸霽斐道:“去吧。”
“是。”蒹葭轉身出耳房,取了筆墨來。
蘇芩沾墨執筆,小心翼翼的在文書上簽下自己的字。娟秀銳進,不失豪意,但筆鋒間卻有些綿軟。
陸霽斐看一眼,嗤笑出聲。這毛病自小隨到大,竟都沒變過。
蘇芩筆下一頓,氣呼呼的鼓起雙頰,掩耳盜鈴般的用寬袖往前遮了遮,“寫的不好,反正也是你教的。”
小時的蘇芩力道不足,卻偏要模仿陸霽斐的字,雖有了形,卻沒意,便成了如今這副四不像模樣。
既不似閨閣女子般小巧娟秀,也不似男子般飄逸灑脫,夾在中間,瞧著有些怪異。
“本官隻是笑一聲,蘇三姑娘何必什麼事都往自個兒身上套呢。”
這意思就是在說,蘇芩在自作多情。
蘇芩被氣得一噎,胡亂將字簽完了,就要去拿陸霽斐手裡的銀票。卻不防那人往後一靠,涼涼道:“蘇三姑娘,本官與你,可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什麼賬?”
男人抬手,叩了叩茶案,那隻裝著香茶的銀鑲雕漆茶盅隨之微晃。“蘇三姑娘差本官一碗茶。”
蘇芩身子一涼,想起那日裡陸霽斐被自己用茶水潑了一臉一身的事,麵露心虛。
“……大不了,我給你潑回來便是。”蘇芩梗起小脖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陸霽斐慢條斯理的抬手,端起麵前那碗香茶。
蘇芩眼盯著男人的手,小臉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廝不會真要潑自己吧?
那盞銀鑲雕漆茶盅離自己越來越近,蘇芩瞪著一雙眼,突然驚叫一聲,雙手往前一翻。
手背碰到銀鑲雕漆茶盅的底座,斜斜往上一滑。陸霽斐沒想到蘇芩會來這一出,手中的銀鑲雕漆茶盅應聲而出,橫灑到他身上,浸濕一大片綢褲。
光溜溜的銀鑲雕漆茶盅滾到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蘇芩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隻眼,看到男人的黑臉,心中一急,趕緊一把搶過那三張銀票就跑了。
耳房外,寒風凜冽,蘇芩跑的急,連腳上的繡鞋都落了一隻。
陸霽斐坐在炕上,欲追出去,卻在看到自己正往下滴水的綢褲時,麵色更黑。幸好這香茶不燙,不然這潑的不偏不倚的,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姀姀,她的祖父是蘇龔,前首輔,自然是有點手段的。而姀姀自小就跟祖父親近,學了一點這些方麵的手段也不奇怪。雖然在陸土匪看來,這些手段稚嫩的可憐。
然後男主千方百計的把女主弄回家去,當然是暗搓搓的寵啊!都想女主想成神經病了……
斷子絕孫的香茶:人家真是很冤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