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銀子。”縐良道。
蘇芩伸手,狠狠拍了拍陸霽斐的胸脯,“你看,我就知道,那菜筐子和酒壇子不對勁。”
陸霽斐被蘇芩拍的胸口一麻,他攥住小姑娘作亂的手,與縐良道:“繼續盯著。”
“是。”縐良拱手去了。
蘇芩靠近陸霽斐,紅著一張臉,興奮的分析道:“我看是那姚定科借用送菜的名義將臟銀偷運進桂府,利用桂府的錢莊、糧鋪洗錢。而那裝在酒壇子裡頭的錢,就是桂府給姚定科的奉承銀子。我可聽說這桂府老爺能稱霸桂林郡,仰仗的都是姚定科。”
那姚定科乃舉人出生,初時家中替他花銀子捐了一個布政使,他嫌棄官小,俸祿又低,便上報朝廷要求恢複捐監。
所謂捐監,就是以出資報捐而取得監生資格,買進國子監。因著無出身者也可捐納成為監生,因此,此條財路頗為順暢。畢竟那國子監先前隻收名門望族家的子弟,如今有了機會,身世平庸之人,還不拚著命的往裡頭鑽。
一開始,捐監收的是糧,姚定科也規規矩矩地收糧,但後來,他野心大了,私下改為收銀子。
既然要收銀子,就要有由頭,他巧立各種名目,增加稅收,而這部分稅收全進了他的腰包。再後來,下級官員有樣學樣,也從中克扣,下級的下級也跟著克扣,這就形成了貪汙腐敗一條龍。
姚定科利用貪汙來的銀子買了這個廣西知府。他原本隻是想小貪即止,卻不想根本收不住尾,越貪越大,連賑災款都上手了,這才被陸霽斐察覺。
“爺,奴才派人去查了,這姚定科去年竟當眾買賣監生資格,價高者得,但那些付了銀錢的卻也不退。整整二十多萬名捐生都交了錢,官吏們一共收了一千五百萬兩之多。”青山壓著聲音道。
蘇芩一臉驚懼的捂住小嘴,“這麼大的數額貪汙,可抵得上半個國庫了。這姚定科的膽子可真是太大了。”
說完,蘇芩又想起這姚定科是被祖父寫在密信裡頭的人。所以那些被祖父提到名字的,不會都是些貪汙重犯吧?可按照祖父的脾氣,若是貪汙重犯,他哪裡會放過,根本就不會特意將其摘出來,還用那麼複雜的方式隱蔽好,直接梗著脖子上朝要求先帝徹查就是了。
畢竟前朝那些被揪出來的貪汙罪臣都是祖父拿著菜刀去跟先帝談的。
一想到蘇龔,蘇芩便不自禁紅了眼眶,她一定要將祖父的死因查清楚。
“咱們一道去姚府看看唄?”蘇芩睜著一雙眼,看向陸霽斐。
陸霽斐撥開蘇芩壓在他胳膊上的手,語氣清冷道:“這幾日你呆在客棧裡,姚定科和桂府的事不要插手。”
“為什麼呀?這菜筐子和酒壇子都是我發現的。”蘇芩不依。
陸霽斐抬手揮退青山,然後突然朝蘇芩笑道:“姀姀是想自個兒呆在客棧呢,還是我去找跟鏈子給你栓到牆上?”男人說話的聲音很輕,但蘇芩卻明顯從男人臉上看出了那股子威脅獰意。
蘇芩縮了縮脖子,神色怵怵的不敢看陸霽斐。
男人起身,走至房門前,最後叮囑,“若是被我發現了,可不隻是一根鏈子的事。”
蘇芩縮著細脖子不說話,陸霽斐徑直去了。
……
掌燈時分,蘇芩被陸霽斐扔到了床榻上。
屋內點一盞油燈,昏暗的厲害。屋外秋風冷澀,吹得槅扇“啪啪”作響。
“嗯?我今日說的什麼話,夫人可還記得?”男人壓在蘇芩身上,指尖勾著她的小細脖子,慢條斯理的撫弄。
蘇芩心虛的轉著一雙眼珠子,身上小小粒的冒起疙瘩。
這是被嚇得。
“我,我就是,出去轉轉……”蘇芩無辜的瞪圓了一雙眼,伸出小嫩手發誓,“阿鳳可以作證的。”
站在房間門口的阿鳳使勁搖頭,然後反手關上了房門,聲音悶悶的從門外傳進來,“不關我的事,是夫人自己偷跑的。”
這個出賣朋友的豬隊友!
蘇芩暗暗咬牙,心中唾罵。
陸霽斐獰笑一聲,原本俊美的麵容隱上一層陰霾。
蘇芩使勁咽了咽口水,“你,你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鬼知道她怎麼會在姚府門口碰到陸霽斐這廝,真真是被逮個正著,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男人俯身壓下來,聲音陰沉的沒了邊。他滾著喉結,慢吞吞的吐出三個字,“我不聽。”說完,男人一口堵住蘇芩的小嘴,使勁啃了下去。
小姑娘悶哼一聲,被咬的疼了,眼尾泛出一層氤氳媚色。
羅帳輕飄,掛在銀勾上的鎏金鏤空花鳥球形銀香熏球與其打在一處,發出清靈聲響。熏香曼妙,男人掐著懷中小姑娘的細腰,狠狠的將人往床榻上撞。那股子勁,蘇芩從未嘗到過,就跟要將她給撞散架了一樣。
可見真是氣的狠了。
蘇芩嗚咽著求饒,“我,我錯了,你彆來了……”
明明是求饒的話,但蘇芩卻不知,這隻是在火上澆油而已。陸霽斐將人收拾的更厲害。
“看來真是得給你栓根鏈子了。”男人說話時,喘著大氣,炙熱的呼吸聲噴灑在蘇芩脖頸處,與那淋漓香汗融在一處,燙的嚇人。
蘇芩淚盈盈的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她啞著小嗓子,使勁搖頭,眼眶裡泛著大朵水花。“不要栓鏈子……”
懷裡的小姑娘軟成泥,陸霽斐聽著聲,又壓著人來了一輪。
自來了桂林郡,蘇芩身子一直不大好,前幾日又是小日子,陸霽斐便壓著性子,沒碰過人。
如今逮住機會,怎能不好好吃上一頓。
他就知道這小東西不是個安分的,瞧,如今多乖。
蘇芩累極,蜷縮在陸霽斐懷裡睡得酣熟。一頭青絲汗濕,貼在男人精瘦的胸膛上,黑與白的交彙,帶著濡濕熱意。
陸霽斐單手掐著人的腰,靠在軟枕上,饜足的闔上眼簾。顯然對方才那番酣暢淋漓十分滿意。
正是晚間,屋內點一盞燈,光色不明。
房門口映出一個人影來,黑黑的身影投射在戶牖處。
“誰?”陸霽斐懶洋洋道。
“爺……”其實青山已經在這裡站了半個時辰了。他舔了舔乾澀的唇,喉嚨裡梗梗的。
“何事?”
“這……”青山覺得這事有些難以啟齒。他一咬牙,道:“爺,這客棧門扇薄弱,您,您動靜若鬨的太大的話,恐,恐……”
後頭的話,青山沒說下去,陸霽斐卻心知肚明。
男人麵色微變,卻依舊聲音沉穩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青山誠惶誠恐的退下去,覺得他這貼身小廝做的真是十分貼心。
陸霽斐垂眸看一眼躺在自己懷裡的蘇芩,想著幸虧這小姑娘不知道這事,不然明日起來,可要將他的臉抓花呢。
翌日,蘇芩懶在榻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阿鳳推門進來,端著沐盆。她趴到榻旁,看一眼紅著臉蜷縮在紗被內的蘇芩,闔著眼簾,杏腮如霞,黑油青絲披散,渾身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意。好似比昨日更好看了幾分。
阿鳳蹲下來,壓著聲音道:“你昨晚叫的那麼慘,是被打了嗎?”
蘇芩正懶著,突然聽到阿鳳的話,神色一凜,雙眸瞪的跟貓眼兒似得圓。
“你,你說什麼?”蘇芩昨晚被折騰的太厲害,今日嗓子都啞了,說話時憋著氣,一不小心就扯得嗓子疼。
阿鳳奇怪道:“我都聽到了,你彆瞞我了。你叫的可慘……唔唔……”
阿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芩捂住了嘴。
蘇芩一臉生無可戀的躺在榻上,恨恨咬牙。
陸霽斐!那臭不要臉的東西!看她不把他的臉給抓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