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日, 天色晴好,蘇芩領著如安和綠蕪,還有蘇霽琴和她的貼身丫鬟彩煙, 一道去銀飾鋪子裡頭取秦氏給她定製的那套頭麵。
青綢馬車轆轆行駛在窄小街道上,蘇芩顛簸著身子,側頭與蘇霽琴道:“二姐姐, 母親給你相看了那麼多公子哥, 你就沒一個瞧中的?”
雖上次蘇霽琴的相親被斐濟給攪亂了, 但自傳出蘇芩真是要嫁給那項城郡王世子做正妃後,蘇府又回到了從前門庭若市的繁榮期。隻是那些人不是衝著蘇府的名頭來的,而是項城郡王府的名頭。
每日裡秦氏都要應付那些來給蘇霽琴說媒的夫人和媒人。良莠不齊的質量, 還腆著臉的覺是蘇霽琴高攀, 讓秦氏不勝其擾。再加上因為先前出了寧遠歸那檔子事, 所以秦氏排查的更為仔細。
聽到蘇芩的話, 蘇霽琴搖頭。
她知道,她是個啞巴, 就連普通人家都不願要自己。若不是因著蘇芩要嫁給斐濟了, 使得蘇府身價大漲, 她根本就不可能被那麼多人來提親。
看著蘇霽琴那一瞬黯淡下來的神色, 蘇芩伸手,握住蘇霽琴的手安慰道:“二姐姐,緣分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該來的時候, 總會來的。說不定你今日就能碰到自個兒的意中人呢?”
蘇霽琴點頭, 臉上露出笑意。她側身靠到茶案上, 執起羊毫筆,在白紙上寫了幾行字遞給蘇芩,大致意思是祝她喜結良緣,百年好合。
寫完,蘇霽琴又從寬袖內取出一物,遞給蘇芩。
是一個荷包。
禮物有些寒酸,蘇霽琴麵露羞赧,提筆寫字。
蘇芩一把攥住她的手,道:“二姐姐繡的荷包真好,比我先前用的都好。二姐姐的禮,我很是歡喜。”
蘇霽琴靦腆一笑。
兩人坐著馬車,到了銀飾鋪子。
老板認得蘇芩,當即就取出了做好的那套頭麵。蘇芩看蘇霽琴發髻上寡淡異常,取了頭麵後也不走,隻拉著人挑選珠釵玉環。
“二姐姐戴這件肯定很好看。”
蘇芩挑中的是一件翡翠發簪。若是常人照著蘇霽琴的這個年紀來戴,便顯老氣了,但因著蘇霽琴的氣質便是那種沉雅溫婉的,所以並不顯得老氣,反而更襯出她那張麵如銀盤的臉來。
這枚發簪是用一整塊翡翠精細雕琢而成的,精雕細琢的鳳頭簪首以珍珠和紅寶石點綴,將翡翠原本的老氣脫的乾乾淨淨,更添出幾分少女的活潑俏麗。
“姑娘眼光真好。”老板讚道。
“多少銀子?”
“五百兩。”
蘇芩手一抖,差點將那簪子給摔了。
五百兩!這是在搶錢呢!
可是,咬咬牙的話也不是買不起。二姐姐戴這簪子確實好看。
蘇霽琴伸手,將那簪子置到櫃麵上,衝蘇芩搖頭。
這麼貴的東西,她不能要。
“二姐姐,這簪子極襯你。便是日後當做嫁妝也是極好的。”
蘇霽琴雖真心喜歡這簪子,但是五百兩的價格,她還是一個勁的直搖頭。
正在兩人糾結間,銀飾鋪子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這簪子,我要了。”
蘇芩尋聲看去,隻見站在銀飾鋪子門口的是位貴婦人。身上一件纏枝紋的鵝黃色偏男式緞袍,梳高髻,戴一整套黃金翡翠頭麵,臉上略施粉黛,整個人隻站在那裡,就透出一股清冷高貴感。
婦人的年紀看著三十出頭,但因著實在長的太美,所以反而讓人忽略了那份年紀,襯出一股成熟女子的風情。
那頭,婦人看到轉頭過來的蘇芩,也是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這背影瞧著極窈窕嫵媚的女子轉過身來,那張臉更是紮眼。
媚顏灼若芙蕖,羅紗裹身,香嬌玉嫩,粉頸秀麗,身段皎美。單隻立在那處,便讓人覺得華容婀娜,瑰姿豔逸,漣漣如初月。比她年輕時更多幾分純稚風情。
“這位夫人,簪子我們還沒看好,你這是什麼意思?”蘇芩挑眉,神色傲慢,橫蠻嬌氣。
跟這種囂張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比,就要比她更囂張。
那夫人近前,發髻上帶著的金步搖微微晃動,發出清靈空響,做工精致皎美,顯然不是凡品。
“我瞧你怕是買不起,便不要耽誤掌櫃的生意了。”話罷,那夫人從寬袖暗袋內取出一張銀票,置在櫃麵上,“替我包起來。”
那掌櫃的看一眼這貴夫人,再看一眼蘇芩,有些猶豫。
蘇芩冷笑一聲,拿起那簪子替蘇霽琴插在發髻上,然後硬拉住蘇霽琴的手不讓她動,隻仰著尖細下顎與那貴夫人道:“包就不必了,咱們戴著自己走。”
說完,蘇芩轉身,看向掌櫃的。“過會子來蘇府取錢。”
“哎哎,是。”
蘇芩牽著蘇霽琴的手,大搖大擺的走出銀飾鋪子。
那貴婦人微蹙眉,看向掌櫃的道:“蘇府的人?”
“那是蘇府的蘇三姑娘。看夫人裝束應該是從項城來的吧?沒聽過這蘇三姑娘的名頭實屬正常。聽說這蘇三姑娘馬上就要跟項城郡王府的世子爺成親了。方才於在下處取的那套頭麵就是今次要帶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