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不見,蘇二姑娘真是越發出挑好看了。”灑金扇抵著蘇霽琴的下顎,輕輕摩挲,帶著微麻觸感。
蘇霽琴使勁偏頭,但還是躲不過男人輕挑的戲弄。
她使勁瞪大了一雙眼,明明想裝出一副凶狠模樣,但因為從未與男人如此這般親密接觸,所以隻看著男人那副修長高壯的身體,便不自覺的害怕起來。
蘇霽琴的長相與嬌媚的蘇芩不同。
她溫婉美麗,嫻淑柔順,這是一種屬於大家閨秀的氣質,是錢萌不曾在那些粉頭或青樓女子身上看到過的。
一開始,錢萌十分嫌棄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覺得無趣古板。
但不知為何,每次瞧見這小啞巴,他都鬼使神差的想上前戲弄一番。
“小啞巴……嘶……”錢萌剛剛開口,就被蘇霽琴用繡花針給刺了手背。他霍然鬆手,蘇霽琴抱著繡簍子,泥鰍似得溜出去跑遠。
修長手背上還戳著那根細巍巍的繡花針,錢萌將其拔,出來,白皙的肌膚上瞬時冒出一個血點子。
舔去那滴血珠子,錢萌一瞬收斂起那副浪蕩風流子的模樣,整個人顯出一股陰暗沉色。
嘖,下次定要好好將這小啞巴身上的繡花針給搜刮乾淨了才行。
……
翌日,天色晴好。
蘇霽琴領著如煙出門去買繡線。
其實買繡線這種活本輪不到蘇霽琴來做,隻差個小丫鬟出門便行了。但自昨晚聽到那錢萌就宿在項城郡王府內後,蘇霽琴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故此,折騰了一夜,蘇霽琴一大早便精神不濟的領著如煙出了府。
如今的她隻想離那錢萌越遠越好。
“姑娘,奴婢聽說城東那頭新開了間繡線鋪子,成色極好。”如煙嘰嘰喳喳的說話。
蘇霽琴點了點頭,吩咐馬車夫往城東去。
如煙與蘇霽琴鮮少出門,所以自然不知道項城內的城東地界是做何營生的地方。
那是項城有名的逍遙地,男人的極樂土。
道路太窄,蘇霽琴棄了馬車,與如煙步行入巷子。
“姑娘,奴婢記得是在這處的呀。”如煙也沒來過,隻是聽府裡頭的小廝們說這處有間鋪子,裡頭的繡線成色極好。
先不說那些小廝談論繡線做什麼,就是這鋪子開在七拐八繞的巷子裡,尋起來諸多費勁,也能讓人察覺出些不對勁。
在項城,開青樓是要給官府交錢的,這也是一大筆支出。故此便衍生出了許多無證經營場所,多以那些成本低廉的鋪子做偽裝。
如煙不清楚,蘇霽琴更不清楚,但她的心思卻較如煙更敏銳些。
越往裡去,周邊男子越多,女子甚少。偶見幾個女人還是穿著暴露的,看向蘇霽琴的目光讓她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正是晌午,小巷內清清冷冷的,但不乏陌生男子出出入入。
此刻的主仆兩人就像兩隻誤進了狼堆的小白兔,懵懂無知。
“姑娘,奴婢覺得怎麼好像不大對勁……”如煙靠到蘇霽琴身邊,話剛說完,就看到前頭不遠處的那間繡線鋪子,心緒一瞬明朗起來,領著自家姑娘就走了進去。
老板上下打量兩人,在看到蘇霽琴身上的衣飾時,下意識沉吟半刻。
蘇霽琴身上的衣物都是自己做的。她不喜那些華貴東西,便喜舒適的棉布料子。她梳著最簡單的發髻,毫無半點飾物,除了腰間那個精致荷包。
“姑娘想看些什麼?”
老板以貌取人的認為這位姑娘家世應當不算太好,再加上身旁的丫鬟那口外地話,更是篤定了蘇霽琴是外鄉人。
這外鄉人,自然更好下手。
老板雙眸一眯,朝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會意,端著加了料的茶水出來。
蘇霽琴走了一大段路,又在這羊腸似得小巷內繞了半日,也不顧那茶水粗劣,抿唇吃了一口。
如煙也得了一碗茶,幾口便沒了。
主仆兩人心思單純,哪裡能知道底層人掙紮後顯露出的肮臟手段。
兩人被請至後屋看繡線,蘇霽琴撐著下顎,迷迷糊糊的甩了甩腦袋。
好困……
“哐當”一聲,如煙趴下了。
蘇霽琴起身,想去扶如煙,卻不想自己剛剛站起來,就又跌了回去,然後重重閉上了眼。
……
蘇霽琴是在一片嘈雜聲中醒過來的。那股子嬌軟的鶯鶯燕燕聲,伴隨著酒氣脂粉香,即使隔著雕花木門,依舊清晰異常。
眼前是一間布置的十分豔俗的屋子。滿目望去皆是大片紅綠,這般難看的搭配色彩落在蘇霽琴眼中,讓她有一瞬時慌張。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蘇霽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喲,醒了?”側邊傳來一道尖銳的婦人聲。
蘇霽琴側眸看去,隻見一個身穿齊胸襦裙的婦人坐在繡墩上,豐腴的身型被勒的尤其飽滿,活像顆被勒出了痕跡了白粽子。
“聽說是個啞巴?”那婦人起身,塗著蔻色的指甲戳在蘇霽琴下顎處輕摸了摸。
“肌膚倒是不錯,長相也可以,瞧模樣還是個雛吧?是雛好,能掙大價錢。”婦人一邊說話,一邊將被五花大綁的蘇霽琴從榻上拉扯起來。
“瞧瞧這小臉滑的。”
蘇霽琴厭惡的偏頭,她聞到婦人身上令人作嘔的脂粉氣。
“喲,脾氣還不小呢。”婦人冷哼一聲,“彆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告訴你,進了咱們天香閣,就要守咱們天香閣的規矩。”
蘇霽琴不知天香閣是什麼地方,但她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嗬嗬……”蘇霽琴想說話,但根本就吐不出一個字來。她想知道如煙是否安好,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又是誰將她綁了來。
可是現在,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蘇霽琴急的淌了淚。
“瞧瞧這小可憐模樣,彆怕,媽媽疼你。過了今晚,你就會喜歡上咱們天香閣的。”
蘇霽琴心口憋悶的厲害,她使勁掙紮一番,卻隻是徒勞。她想起那繡線鋪子裡老板奇怪的神色,和那些根本就隻算得上是粗製濫造的繡線,心中陡然發涼。
她這是被那繡線鋪子的老板給賣了?